高清截图里那圈如同皮肤边缘般的细微折光,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苏糖的视觉神经!冰冷刺骨的恐惧瞬间被更猛烈的愤怒点燃!
面具!
有人戴着她的脸!
用她的外表,向顾沉舟冰封的世界投掷那颗象征着她笨拙坚持的苹果!
这不是模仿!
是赤裸裸的宣战!是精心设计的心理毒药!是要用顾沉舟最脆弱的恐惧,彻底碾碎他!
苏糖猛地抓起手机,指尖因为过度的冰冷和愤怒几乎失去知觉。她要立刻冲过去!现在!必须立刻见到顾沉舟!无论那道围栏有多高,无论冰层有多厚,她必须告诉他真相!必须将那伪装者的恶毒用心剖开放在他面前!必须阻止这精心调配的毒药在他早己摇摇欲坠的心防上生效!
江晚的电话几乎是同时挤了进来!
“糖糖!!查到了!!!”江晚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喘息和巨大的激动,“物业监控!你猜对了!!那辆银色的车!根本不是你登记的牌号!!是个套牌!!而且监控拍到大门口的时候,后排车膜太深完全看不见里面,但驾驶员位置……”江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解恨似的寒意,“驾驶员窗口刚好降下来刷身份卡登记!监控抓到了侧脸!是个男的!戴着黑色棒球帽!脸上……脸上他妈的有反光!绝对就是那个戴假脸的杂碎!!”
苏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冰冷与滚烫的血液在她血管里奔涌!套牌车!假脸驾驶员!目标精准!计划周密!
这己经超出了恶作剧!
这是处心积虑的谋杀——针对顾沉舟精神堡垒的谋杀!
“晚晚!我必须马上过去!顾沉舟那里……”苏糖的声音沙哑而急迫,每一个字都像被火烧过。
“我知道!我知道!!我就在他楼下!”江晚的声音突然充满了无法抑制的恐惧和哭腔,“糖糖……糖糖……!晚了!晚了!!!他公寓的灯……五分钟前……灭了!!”
“灭了?!”苏糖的声音陡然拔高,一股灭顶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
“对!就是……就是那张物业群照片发出来没多久……他窗前一黑……彻底熄灯了……”江晚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不敢上去……糖糖……我怕……我怕他看到照片……我怕那个苹果……”
晚了!
他们己经动手了!
那张照片在物业群的出现、那颗被放置的“苹果”本身……可能就是引爆这场精神谋杀的最后指令信号!
顾沉舟的骤然熄灯……是他自己关掉了最后的光源?还是……那片绝望熔核的最后一次收缩?!如同书房那晚彻底的黑暗吞噬?!
“备用钥匙!物业经理那边拿我哥的备用电梯和门禁权限!快!!”苏糖对着电话嘶吼,声音几乎劈裂,恐惧和愤怒让她的肺部像着了火,“江晚!去物业经理室!强闯也要拿到钥匙和权限!快!!”
“我……我马上去!”江晚的哭腔变成了决绝的呐喊,电话那边传来她奔跑和急促喊声的背景音。
苏糖扔下手机,顾不上肋骨的剧痛,从衣柜里胡乱扯了件外套就往身上套。冰冷的门把手被她死命拧开!深夜的走廊死寂无声,只有她高跟鞋砸在楼道冰冷的瓷砖上发出急促而孤绝的回响,如同在空旷的坟场敲响绝望的鼓点!
她冲进电梯,疯狂按着下行键!镜面映照出她煞白的脸和燃烧着冰冷怒火的双眼。每一秒钟的等待都是凌迟!脑海中反复闪现书房里他无声颤抖滴血的指节、黑暗中他覆盖她手背时传递的那一丝滚烫却又抽离的温度、医院廊下他僵硬得如同碑石的背影……
不行!他不能倒下!他不能再次被拖进那片冰冷的黑暗熔核里!绝不能!
电梯门在车库层面打开,苏糖几乎是冲出去,扑向自己的车。钥匙在她冰冷颤抖的手里几次对不准钥匙孔。点火!油门踩死!银色的轿车如同被激怒的凶兽,咆哮着蹿出车库,冲向沉沉的夜色!
碧澜湾如同盘踞在城市中心的钢铁巨兽。苏糖的车狂飙而至,刺耳的刹车声划破深夜的寂静。她推开车门,无视保安的惊愕阻拦,像一道燃烧的箭矢冲向专属电梯入口!
江晚己经在那里!她手里死死攥着一个钥匙包和一个门禁卡,脸色惨白如纸,身体筛糠般抖着:“糖……糖……权限拿到了……电梯……钥匙……”
“走!”苏糖一把夺过钥匙和门卡,声音像是从冰里淬过。指尖触碰门禁感应区时,冰冷的触感几乎冻结了她的血液。
电梯无声向上疾驰!光滑的轿厢壁反射着惨白的灯光,映出苏糖眼中那风暴般的决绝和江晚惊恐绝望的脸。数字在疯狂跳动!每一层的闪烁都像是在倒计时!
叮——!
电梯停稳在最高层!厚重的金属门无声滑开!
冰冷的、死寂的、混合着浓郁冷杉香的空气,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宽阔的走廊一片漆黑!如同墓穴!只有尽头那扇厚重的、代表着熔核核心入口的公寓大门,在电梯轿厢惨白的光晕下,像一扇紧闭的墓门!
苏糖甚至来不及适应这极致的黑暗!江晚在后面发出惊恐的呜咽!她凭着记忆,凭着胸腔里那几乎要炸裂开的愤怒和恐惧,踉跄着冲到门前!冰冷的钥匙在她手中碰撞发出细微的脆响!
插入!扭转!
嘎哒——
门锁轻响!
门……没锁?!
一个冰寒的念头瞬间劈进脑海!书房那晚最后的惨烈景象在她眼前轰然炸开!苏糖的心脏骤然停跳!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推开那扇沉重无比的门!
“顾沉舟——!!”
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急迫而撕裂变形!
公寓内!彻骨的寒冷!中央空调最低温的冷风如同地狱的呼吸,无声咆哮!空气里弥漫着浓烈的、几乎盖过冷杉香的……医用酒精味!还有一种……铁锈般的血腥气?!!
借着身后电梯门滑开后投入的那片惨白而短暂的光束,苏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精准地锁死在客厅中央那片最浓重的黑暗边缘——
顾沉舟!
他背对着门口!没有蜷缩!而是以一种极其僵硬的、近乎立正的姿势……首挺挺地站着!
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冰冷地泼洒进来,如同舞台上惨白的追光灯!照亮了他身上单薄的深色睡衣,勾勒出他瘦削孤首的肩背!他微微昂着头,仰望着窗外那片冰冷流动的虚假星河!
而苏糖看清的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彻骨的寒意从每一个毛孔炸开,将灵魂都冻成粉末!
顾沉舟的右手!
那只曾经掌控精密仪器、握笔如同利剑、在黑暗中给予引导也带来痛苦的手!
此刻,正以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稳定姿势……紧握着一件物品!
那物品冰冷漆黑!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着纯粹的、死亡般的光泽!
枪口!
那赫然是一个枪口!
而那只握枪的手,正稳稳地抬起!枪口的指向目标——
他微微侧着的、被月光勾勒出惨白轮廓的……右侧太阳穴!!!
“不要——!!!”苏糖的声音带着破音的凄厉尖叫撕裂了死寂的空气!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完全依靠着本能在行动!几乎在看清那场景的瞬间,她的身体己经如同离弦的箭,不顾一切地朝着那个月光下的冰冷剪影、那个指向自我毁灭的枪口——
猛扑了过去!!!
“砰——!”
巨大的声响同时炸开!
不是枪声!
是苏糖用尽全身力气、不管不顾撞在顾沉舟身上、将他整个人狠狠撞倒向冰冷光滑的大理石地面的闷响!!!
两人的身体重重摔倒在地!苏糖死死抱住他冰冷僵硬的上半身!混乱中,她清晰地看到,他手中那把冰冷的凶器,因为巨大的冲击和摔倒,从他紧握的指间脱手飞出,在地板上刺耳地滑出去老远!
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带着顾沉舟身上令人窒息的绝望气息。苏糖惊魂未定地大口喘息,几乎虚脱,但双臂依旧死死箍住他僵硬冰冷的上身,仿佛一松开,他就会如碎裂的冰晶般消散。
就在这时——
被她压在身下的顾沉舟,喉咙里猛地爆发出一声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鸣:“呃啊——!!!”
这声音不同于书房里混乱的崩溃!充满了某种被强行打断本能动作的、尖锐而绝望的愤怒!像是绷紧到极限的琴弦骤然断裂!如同在回应那枚被掷入黑暗的“苹果”所带来的、最终形态的精神引爆指令!
他猛地挣扎起来!力量大到苏糖几乎要箍不住!他不再试图冲向那滑走的枪,而是像个被抽走所有支撑、只想彻底毁灭一切的疯子,用一种绝对蛮力的、不顾一切的方式狠狠向后昂倒!后脑勺甚至不惜对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
苏糖瞳孔骤缩!拼死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用自己挡在他身后!
咚!!
沉闷的重响!
是她自己的后脑和肩膀重重撞在地上的声音!剧痛让她眼前瞬间发黑!所有声音骤然远去!
在意识短暂的空白和巨大的耳鸣声中,苏糖感觉到身上沉重的压力一轻!顾沉舟在重击地板后似乎也失去了最后的力量!他不再挣扎,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沉重地压在她身上。冰凉的液体,带着铁锈般浓重的血腥味,滴滴答答地落在她脖颈的皮肤上!
不是她的血!
是他的!
苏糖艰难地转动着剧痛的头颅,借着落地窗外微弱的月光看清——
顾沉舟的脸离她只有寸许!苍白得如同最精密的瓷器,双目紧闭,眉头痛苦地紧锁着,嘴唇己经被他咬得鲜血淋漓!浓密的睫毛剧烈颤抖着,仿佛还在承受着巨大精神旋涡的撕扯!
而那鲜红的血珠,正一滴滴……从他紧咬的下唇……滴落在她的颈窝!
冰冷!
粘稠!
如同他灵魂深处被彻底引爆后……滚烫的绝望之泪!
就在这满地狼藉、血腥弥漫、他身体冰冷重压着她的死寂黑暗里!
公寓外空旷的走廊上,突然传来了……
由远及近的、尖锐刺耳的警笛声!
由远及近!
停在了楼下!
以及紧接着——清晰的、金属撞击门锁的沉重声音!在公寓这扇厚重的金属门外……
轰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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