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乌斯河防线的观察哨里,曼施坦因正用红蓝铅笔在地图上标注新的防御坐标。铅笔尖突然一顿——通讯兵跌跌撞撞冲进来时,军靴在结冰的地面上打滑,防毒面具的呼吸阀喷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冰晶。
"元...元帅!"通讯兵扯掉厚重的防风面罩,露出冻得青紫的脸,双手捧着的加密电报在剧烈颤抖,"总理府特级急电!"
曼施坦因接过电报的瞬间,羊皮纸封缄上猩红的火漆印章刺痛了他的眼睛。撕开信封的动作带着普鲁士军人特有的干脆,电文内容却让他的瞳孔微微收缩:即刻返京述职,解释南线部署。元首亲批,不得延误。每个字都像是用冰锥刻在纸上,寒意顺着指尖爬进骨髓。
"备车。"曼施坦因将电报塞进军装内袋,动作看似从容,却把地图边缘捏出褶皱。他望向窗外,暴风雪正撕扯着防线上的伪装网,苏军的探照灯在河对岸忽明忽暗,像潜伏的野兽眼睛。此刻离开意味着将指挥权临时移交,而他精心构筑的"杀人蜂"防御体系才刚刚成型。
副官立刻着手安排行程,军用吉普的引擎声在雪原上显得格外刺耳。曼施坦因站在指挥部门口,寒风卷起他的军大衣下摆,扫过脚边尚未完全掩埋的通讯线缆。他转身对留守的参谋长叮嘱:"告诉503营,桦树林的伪装网每隔两小时要人工扫雪,红外特征必须控制在最低值。"话音未落,一颗照明弹突然划破夜空,惨白的光芒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车队在结冰的公路上疾驰,轮胎与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曼施坦因倚着座椅闭目养神,手指却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这是他年轻时养成的习惯,每当思考战术难题就会不自觉重复这个动作。车载电台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战报,苏军在某些地段开始试探性进攻的消息,让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路过一处被炸毁的铁路桥时,司机突然减速。月光下,扭曲的铁轨如同巨大的铁蛇横亘在路上,桥墩残骸上还挂着半截冻硬的德军军旗。曼施坦因摇下车窗,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粒灌进车内,他凝视着那面残破的旗帜,上面的鹰徽在风雪中若隐若现。这个场景莫名让他想起三天前,那个雪原上拖着突击炮的"幽灵连"士兵,他们红肿的双手和坚定的眼神。
在他登上飞机返回柏林后
当车队驶入柏林近郊时,黎明的微光正刺破云层。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裹着厚棉衣的妇女匆匆走过,防空洞入口堆积的沙袋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曼施坦因整理了一下军装,将勋章擦拭得锃亮,他知道,一场远比东线战场更凶险的战斗,即将在总理府的会议室里展开。
风暴中心的对峙
文尼察元首大本营的会议室里,水晶吊灯的光芒被厚厚的防爆窗帘过滤成病态的黄色,如同笼罩着一层死亡的光晕。1943年1月30日正午,当曼施坦因推开沉重的橡木门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二十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凯特尔、约德尔、戈林,还有那些身着笔挺军装却难掩惶惑的参谋军官,他们的表情像是等待刽子手的死刑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啊,我们'伟大的战略家'终于到了!"元首从地图桌后猛地站起,他的左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右手紧握一支红蓝铅笔,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曼施坦因,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告诉我,曼施坦因,为什么整个南线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崩溃?"咆哮声震得墙上的作战地图微微晃动。
曼施坦因保持着标准的立正姿势,腰杆笔首如松,曼施坦因的贵族教养让这个动作毫不费力,举手投足间尽显普鲁士军官的威严。他的目光沉稳地迎上元首的怒视,声音清晰而坚定:"我的元首,正如我在12月23日报告中预测的,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溃败导致防线侧翼完全暴露,而我们的预备队..."
"借口!"元首的拳头如雷霆般砸在斯大林格勒的沙盘上,微型建筑模型纷纷倒塌,扬起一片细沙,仿佛预示着帝国摇摇欲坠的命运,"保卢斯那个懦夫己经准备投降了!而你呢?带着部队像丧家犬一样逃跑!"唾沫星子随着怒吼飞溅在桌面上,形成一个个深色的斑点。
戈林趁机插话,他的身躯把制服绷得紧紧的,胸前的勋章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空军尽了最大努力!每天损失二十架运输机..."这位帝国元帅试图用激昂的语气挽回颜面,却难掩话语中的虚张声势。
"闭嘴,赫尔曼。"曼施坦因甚至没看戈林一眼,语气冰冷得如同东线的寒冬。这个冒犯的举动让会议室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相信有人竟敢如此顶撞帝国二号人物。曼施坦因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的'最大努力'连保卢斯部队十分之一的需求都满足不了。那些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中挣扎的士兵,他们需要的不是漂亮的借口,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资!"
元首突然神经质地笑起来,那笑声空洞而诡异,让人不寒而栗。他绕过桌子,脚步踉跄地凑近曼施坦因,近到能闻到他呼吸里刺鼻的药物气味:"知道我今天早上做了什么吗?"他掏出一份烫金电报纸,手指微微颤抖,"晋升保卢斯为陆军元帅!德国历史上还没有元帅投降的先例!"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在进行一场扭曲的仪式。
曼施坦因盯着那份晋升令,胃部一阵绞痛。现代历史知识告诉他,这是希特勒最恶毒的伎俩——用荣誉逼迫保卢斯自杀。但来自未来的他更清楚,保卢斯会拒绝这枚带血的勋章。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语气的平稳:"我的元首,"他选择了一个曼施坦因绝不会用的谦卑称呼,微微低头,"如果保卢斯选择活下去,或许能为我们争取谈判的筹码,至少可以保留部分..."
"活下去?!"元首的唾沫星子溅到曼施坦因脸上,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锐刺耳,"他应该用最后一颗子弹了结自己!就像古代将军在城池陷落时那样!"他的瞳孔扩张得异常大,眼白布满血丝——这是药物过量的典型症状,整个人散发着近乎癫狂的气息。
凯特尔适时地递上一份文件,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河集团军群的损失统计。"他的声音故作沉痛,眼神却在曼施坦因和元首之间游移,"虽然放弃了大量领土,但保存了78%的装甲力量。"
希特勒一把抓过文件,快速扫了几眼后突然安静下来。这种诡异的平静比刚才的咆哮更可怕,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哒哒声。"曼施坦因,你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他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总能从灾难中抢救出点什么。"他的手指划过地图上哈尔科夫的位置,指甲在纸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现在,告诉我你准备在哪里反击。"
曼施坦因强压下冷笑的冲动。这正是历史上的转折点——希特勒在斯大林格勒惨败后,不得不重新倚重曼施坦因的军事才能。但此刻,他脑中浮现的却是后世军事学院对哈尔科夫反击战的批评:战术上的胜利,战略上的徒劳。他从容地展开精心准备的防御地图,手指精准地指向米乌斯河—顿涅茨河一线,语气沉稳而自信:"苏军冬季攻势己成强弩之末,他们的补给线拉长到极限,后勤漏洞百出。我们只需在这一带构筑坚固防线,利用地形消耗敌军..."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宣传部长戈培尔瘸着腿冲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恐与慌乱,手里挥舞着最新战报:"斯大林格勒!保卢斯的指挥部刚刚发出最后讯号!"他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打破了会议室短暂的平静。
希特勒一把抢过电报,他的脸色在阅读过程中由红转白,最后变成可怕的青灰色。"他...他居然投降了?一个德国陆军元帅?"他的声音突然拔高成尖叫,将电报狠狠摔在地上,"把保卢斯的名字从所有荣誉名单上抹掉!他的家人立即逮捕!"愤怒让他失去了理智,浑身剧烈颤抖,如同一个失控的傀儡。
曼施坦因悄悄后退一步,让戈培尔和戈林去安抚暴怒的元首。透过防爆窗的缝隙,他看见大雪中的机场跑道上,地勤人员正在为一架Ju - 52运输机卸下货物——成箱的香槟和艺术品。戈林的私人收藏品,与东线的地狱形成鲜明对比,讽刺的画面让他内心一阵作呕。
"曼施坦因留下。"希特勒突然命令道,等其他人都退出后,会议室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他像个泄气的皮球般瘫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埃里希,你变了很多。"他的目光锐利得反常,仿佛要穿透曼施坦因的灵魂,"以前的你会为每个战术细节争论,现在却..."他挥了挥那份撤退计划,"如此...务实。"
"战争会改变一个人,我的元首。"曼施坦因平静地回答,语气波澜不惊。这句话包含的讽刺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改变来自一个穿越者的灵魂,来自对历史走向的深刻认知。
元首突然凑近,他身上刺鼻的古龙水混合着药物气味扑面而来:"我要你去做一件事。"他压低声音,眼神中重新燃起疯狂的火焰,"在哈尔科夫,给俄国人一个他们永远忘不了的教训。"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带着嗜血的渴望。
当曼施坦因走出会议室时,等候在外的参谋们紧张地观察他的表情。没有人敢询问会议内容,但所有人都明白——斯大林格勒的悲剧己经翻篇,下一场战役的筹备正式开始了。他裹紧军大衣,踏入凛冽的寒风中,眼神坚定而深邃。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改写历史的生死博弈,而他,早己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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