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污血混杂着碎裂的玄铁鳞片,如同被碾碎的黑玉,喷溅在地宫冰冷的穹顶之上。
萧景珩左臂那道深可见骨的旧疤,此刻彻底裂开,皮肉外翻,狰狞如幼兽的巨口。粘稠的、闪烁着赤橙黄绿诡谲光芒的毒血,混合着焚天灭地的金色火焰,狂涌而出,如同一支染着七彩剧毒的灼日之矛,狠狠轰入炼魂鼎壁那道被林小满濒死之力强行撕开的黑暗裂隙!
轰隆!!!
无法形容的巨响在地宫核心炸开,不是金铁交鸣,而是空间本身被强行撕裂、蹂躏的哀鸣!那条探出的阴影污血巨爪,在被赤金毒焰贯穿的瞬间,发出了令人魂飞魄散的尖锐嘶嚎!爪上蠕动的污秽粘液和森白骨刺在霸道的火焰中疯狂气化,蒸腾成腥臭的浓烟,又被那七彩毒血中蕴含的极致侵蚀之力层层剥蚀瓦解!
庞大的阴影利爪疯狂扭曲、抽搐,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油脂,节节崩溃。它本能地想要缩回那片未知的黑暗,但萧景珩的毒火如同跗骨之蛆,竟沿着它的手臂一路焚烧、侵蚀,强行撑住那道剧烈震荡、边缘不断迸射黑色闪电的虚空裂隙!
“呃——!” 硬撼虚空裂隙的反噬之力,让萧景珩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嘴角涌出暗红血丝。他眼神如修罗,无视伤损,青铜链龙吟缠绕周身,化作青黑色铁壁,强行隔绝着裂隙中喷薄而出的、足以腐朽万载玄冰的死亡寒息。
苏玉瑶白发狂舞,靛蓝血丝密布的眼瞳死死锁定那崩塌的炼魂主鼎!鼎壁被赤金毒焰烧灼的巨大破口内部,粘稠的靛蓝药液此刻如同沸腾的泥浆地狱,无数被炼化的残魂在剧毒的侵蚀与霸道的火焰下发出无声的、更为扭曲凄厉的哀嚎,形成一圈圈狂暴的能量乱流。
就是此刻!混乱风暴的核心!
苏玉瑶指尖的银针引动着尚未完全熄灭的星尘残辉,针尖点在腕间那枚由靛蓝毒血凝成的冰珠之上。珠内封存的冰凰之力被她强行抽取,沿着银针,化作一道比发丝更细、却凝结着绝对零度的极寒气息,瞄准鼎内药汤翻滚的最中心——林小满沉没之处,激射而出!
“固魂!凝脉!” 清叱声穿透炼魂鼎的哀鸣。针芒入鼎,如同在沸腾的油锅里投入一粒寒冰种子!
滋——!
翻滚的靛蓝药液以针芒落点为中心,骤然凝结出一道迅速扩散的苍白冰痕!冰痕所过之处,沸腾减缓,狂暴的能量乱流如同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就在这时——
轰!!!
炼魂鼎内,一股压抑到极致、饱含着惊骇、剧痛、恨意与绝境中迸发的求生意志的力量,如同沉睡的荒古巨兽骤然觉醒!伴随着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到变形的嘶吼,靛蓝色的药液和凝固的冰霜如同脆弱的蛋壳般被一股蛮横的力量从内部强行冲破!
一道身影破鼎而出!
林小满!
她悬浮在半塌的炼魂鼎上方,周身被淡薄得近乎透明的靛蓝色雾气笼罩。病号服早己被药液侵蚀得七零八落,露出的肌肤上遍布着深可见骨、又被强行冻结的恐怖灼伤痕迹,边缘是凝固的靛蓝冰晶。她的皮肤透出一种失血过多的惨白,但那双曾经充满惊惶与绝望的眼睛,此刻却如同两颗燃烧着幽蓝色火焰的琉璃!瞳孔深处,一点殷红的血痣如同凝固的熔岩核心,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与炽热交织的诡异波动。
眉心正中,那枚血痣仿佛拥有了生命,正在缓缓……旋转!每一次细微的转动,都牵引起笼罩她周身的靛蓝雾气形成一道道微不可察的漩涡,将她身上残留的炼魂鼎毒性和虚空裂隙的死亡气息强行吸纳、湮灭!
而在她心口正中,一个更加骇人的景象映入苏玉瑶和萧景珩眼中——那里皮肉蠕动,破裂,一条通体覆盖着半透明冰晶鳞片、不过三寸长短、却散发着纯正古老寒气的“毒蛇”,正挣扎着从她的血肉之中钻出半截身躯!蛇吻微张,朝着坍塌的地宫穹顶发出无声的嘶鸣,仿佛在召唤着什么,又与林小满眉心的血痣隐隐呼应!
此刻的林小满,如同一具从炼魂鼎最深处爬出、正在蜕变的远古凶物,诡谲而……神圣?
嗖!嗖!嗖!
三道黑色的闪电破空而至!
是那三枚绝杀毒针!
它们摆脱了赤金毒焰的纠缠,仿佛被那刚刚破鼎而出、身缠冰晶小蛇的林小满所吸引,放弃了对萧景珩的追杀,化作三道噬魂黑影,首刺林小满心口那刚刚钻出的半截冰晶蛇躯!
千里之外,诏狱深处。
冷清秋盘坐于冰冷石板的干草之上,双目紧闭。
她的意念早己沉入体内的毒医空间深处。那片介于虚实之间的奇异领域,并非静室丹炉,而是一片扭曲的、流淌着无数肉眼不可见的药性与毒性的“气海”。空间中央,并非鼎炉器物,而是一枚悬浮着的、缓缓逆时针转动的奇异“印诀”——碎玉印!
印诀无形无质,每一次转动,都牵动着外界庞大而杂乱的信息流汹涌而至:诏狱守卫的呼吸心跳、更深牢狱里绝望囚徒濒死的意志碎片、皇宫深处几缕隐秘的药香气味、甚至更远处,北境方向传来的……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捕捉的空间撕裂波动与熟悉到让她灵魂为之轻颤的冰寒!
无数道信息,如同亿万根色彩斑斓的毒线,蜂拥着试图冲入她的识海。冷清秋心神沉凝,碎玉印无声转动,如同一个精密到极致的天机罗盘。她以一种超越凡俗医者的“感知”,冷静地筛选、过滤、解析这亿万道混乱信息,剔除掉无关的干扰,只保留她需要的“点”——那些代表着特定身份、特定地点、特定状态的“标记物”。
终于,在那亿万色彩斑斓、令人眼花缭乱的混乱毒线之中,三道几乎重叠在一起的“靛蓝色”印记骤然亮起!其色泽之深,毒性之烈,如同夜空中燃烧的三朵妖莲,在她内视的意念空间里刺目地闪烁了一下,位置赫然指向——皇城御花园深处,药圃之下的秘密暗库!
萧景珩的暗棋!三枚被她当年亲手种下、用巫蛊奇花“醉仙灵芙”花露提纯的“绝脉引”剧毒淬炼过其本命药性的棋子!
时机到了!
碎玉印骤然停止转动!冷清秋屈指轻弹,体内毒医空间的药毒之气被强行抽取一丝,凝结于无形的碎玉印核心。霎时间,碎玉印如同被激活的核心阵眼,发出一声唯有她能听见的、极其低沉细微的震鸣!印诀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折叠!一条被强行压缩、完全由药毒之气构筑的虚无通道瞬间成型!
冷清秋的意念裹挟着一枚早以指甲篆刻在狱中青石片底层的血字密令(“陛下欲清太子党,今三日后于疫区以‘药’定生死,名单尽在彼处。望查。”),如同发射一支无形的毒矢,沿着这条被碎玉印折叠打开的虚无通道,朝着御花园药圃之下那三道叠加的靛蓝标记,无声无息地刺去!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外界甚至连一丝微风都不曾荡起。碎玉印完成传送后,旋转速度骤降,光泽也黯淡了不少。冷清秋嘴角渗出一丝极淡的血迹,被她无声无息地舔去,只余下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极致冰冷。
皇城,御花园深处。
重重叠叠的假山奇石之下,隐蔽的药圃秘库。灯火如豆,几株形态怪异的药草在玉盆中微微摇曳。
身着不起眼的低阶药丞服色的年轻男人,正小心翼翼地将手中一支封存着靛蓝色液体的琉璃细管放入一个特制的玉盒内。他的指尖在触碰到那琉璃管时,习惯性地微微发颤,这是当年那位神秘“小姐”亲手植下的隐疾,伴随了太久,己成为生命的一部分。他便是被冷清秋标记的暗棋之一。
就在琉璃管入盒的刹那——
呼!
秘库内无风!但年轻药丞的心口却猛地一窒!一股如同万载玄冰瞬间贯透心脉的极寒猛地炸开,随即又化作一股跗骨蚀心般的灼热剧痛!那伴随多年的、源于“绝脉引”毒根的本命隐疾毫无征兆地彻底爆发!
“呃!” 他身体剧颤,闷哼一声,手中玉盒“啪嗒”掉落在地!来不及查看玉盒,他右手死死捂住心口,左手慌乱地伸向怀中暗藏的解毒灵药。
同一时刻!
药圃之外,月色下一位提着琉璃灯笼缓缓巡视的老太医;药库另一角,正执笔记录另一味毒草特性的中年药吏——两道与他气机隐隐相连的靛蓝印记亦在同一瞬爆发!两人脸色骤变,喉头一甜,踉跄欲倒!
三颗暗棋,同步剧痛!
咻——!
一道肉眼、意念皆无法察觉的无形“毒矢”,顺着三人被引爆的本命毒根间那瞬间形成的毒网共鸣轨迹,精准无比地从那位年轻药丞被剧痛撕开的心神缝隙中穿入!一枚带着诏狱血腥气与冷清秋指尖特有寒意的“血字意念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入了他混乱的识海核心!
那枚血字密令的信息瞬间清晰:
【陛下欲清太子党,今三日后于疫区以‘药’定生死,名单尽在彼处。望查。】
“啊……!” 年轻药丞瞳孔骤缩,剧痛混杂着巨大的惊骇让他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那枚血字烙铁般的信息带来巨大的冲击,几乎撕裂他的识海!他不是一个人承受,通过三人间纠缠的本命毒根,那爆炸性的信息如同瘟疫瞬间蔓延,另外两位暗棋亦是眼前发黑,被这突如其来的绝密情报冲击得心神剧荡!
御花园深处,三声压抑至极的痛呼几乎同时响起,又同时被夜色吞没。
几乎就在年轻药丞接收到血字信息的同一瞬间——
秘库厚重的铁木门被无声推开。
一股清冷、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尊贵气息的龙涎香悄然弥漫开来,瞬间冲淡了秘库内弥漫的淡淡药草与毒物气味。明黄的袍角映入眼帘。
皇帝在两名气息沉凝如渊的玄甲近卫簇拥下,缓步踱入。
他的脸上无喜无悲,目光如同静潭,扫过跌坐在地、痛苦闷哼的年轻药丞,扫过掉落在地、其中靛蓝液体流淌出来的玉盒,再滑向不远处身形僵硬、强忍剧痛躬身行礼的中年药吏和老太医。
“陛下……” 年轻药丞脸色惨白,额角冷汗涔涔而下,挣扎着想爬起来叩拜,心口那蚀骨钻心的剧痛却让他力不从心。
皇帝却并未看他,也没有看地上的玉盒。他缓缓走到秘库中央一张乌木方桌旁,桌上摆着三个御用的金丝楠木托盘。托盘里,是三个形制相同的缠枝莲纹金樽,樽中盛着清澈如水、却弥漫出沁人心脾异香的琥珀色酒液。
“三位爱卿,久在御药监、秘库供职,劳苦功高。” 皇帝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如同在叙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疫区事急,需人手。特赐御酒三杯,今日午后,即随太医院院判车驾,赴东河疫区主掌药局,解此厄难。”
金樽在幽暗灯火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杯中的异香,与诏狱传来的血腥字句,在他识海中激烈碰撞!
那杯中琥珀色的琼浆玉液,在其眼中,陡然化作了——滔天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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