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的清晨,青冥古关的晨雾还未散尽,瞭望塔上的铜锣突然炸响,惊得檐角铜铃乱颤。
苏劫正在关城石墙下修补破损的箭垛,听到锣声时,指尖的陶土"啪"地掉在地上。
他抬头望向北方山路,喉间泛起一丝紧绷的甜腥——那是命火在经脉里窜动的征兆。
"关外来人!
是其他边关的修士服!"哨兵的声音带着颤音,在晨风中撞得粉碎。
苏劫的手掌无意识地按上腰间小九的断刀。
那刀鞘贴着他的腰腹,凉得像块冰,却让他想起昨夜小九用残臂给他理衣领时的温度。"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他轻声说,声音被风卷着,撞在身后青灰色的守关碑上。
苏岩从街角狂奔而来,皮甲上的铜钉撞得叮当响。
这位族兄粗粝的手掌重重拍在他肩头:"劫弟,我数过了,共七人,腰间挂着玄铁令——是玄荒十二关的巡查使!"他说着就要去取墙上的长戟,却被苏劫按住手腕。
"别急。"苏劫望着山路上晃动的青衫身影,记忆突然闪回三年前。
那时也有巡查使来,说青冥古关是"将倾的破瓦",把族人献的灵茶泼在老族长脚下。
可如今...他低头看向城中央——那里还留着前日白骨魔君爪印的焦痕,却也有小九战灵显圣时,甲片上未完全褪去的金光。
"他们是为妖潮异象来的。"苏劫摸了摸识海里温热的因果簿,新任务的金光还在隐隐发烫,"但更可能是..."他顿了顿,望着为首那人腰间晃动的玉牌——那是"镇北关"的标志,"是为前日的战灵显世。"
山路上的脚步声近了。
为首的青衫修士三十来岁,眉间有道刀疤,目光扫过城垣时突然一顿:"好浓的战灵气息!"他身后的灰衣老者眯起眼,枯瘦的手指指向苏劫:"小友身上的因果气...可是守关碑的余韵?"
苏劫感觉到小九的傀儡手指在他掌心轻轻蜷了蜷。
他垂眸看向身侧的少女——陶土右臂己用藤条缠着粗布裹好,左眼里的蓝光像春溪般平静。"回前辈,"他抬头时己换上守关人惯有的恭谨,"青冥古关守了十三代因果,祖地遗泽偶有显露,倒让各位见笑了。"
刀疤修士的目光扫过小九的断刀,又落在苏劫腰间——那里悬着半块发黑的骨片,正是前日从裂缝里捡到的。"祖地遗泽?"他冷笑一声,"我镇北关守了百年都没见战灵显圣,你们这破关倒..."
"青冥古关再破,也是玄荒界的门。"苏岩突然插话,长戟往地上一杵,震得石砖簌簌落灰,"各位要是来查案,苏某带你们看妖潮痕迹;要是来挑刺——"他咧嘴一笑,露出被酒渍染黄的牙齿,"苏某这杆戟,倒想试试镇北关的玄铁令有多硬。"
灰衣老者突然咳嗽两声,伸手按住刀疤修士的肩膀:"小友莫怪,我等确实是奉十二关主之命,来查探近日妖潮与因果裂隙的关联。"他转向苏劫,目光柔和了些,"守关人辛苦,我等只是想...确认古关是否还撑得住。"
苏劫看着老者眼底的探究,突然想起因果簿里"因果修正者"的提示。
他压下翻涌的情绪,面上仍挂着淡笑:"有守关碑在,青冥古关就撑得住。"
七人在关里转了半个时辰,最终在守关碑前驻足。
刀疤修士伸手要碰碑文,被苏劫不动声色地挡住:"碑身有禁,外客近不得。"老者看了眼苏劫紧绷的肩背,轻轻摇头:"走吧。"
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雾里,苏岩吐了口唾沫:"什么巡查使,跟三年前那些狗腿子一个德行!"他转身要回屋,却被苏劫叫住:"岩哥,去偏厅。"
偏厅的木门"吱呀"一声关上。
火眼狸蹲在梁上,金红色的尾巴扫过积灰;小九坐在木凳上,陶土膝盖抵着苏劫的小腿——这是她表示"在听"的习惯。
"白骨魔君要的是初始因果。"苏劫展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手指点在"玄荒之心"的位置,"青冥古关镇压的裂隙,只是因果乱流的分支。
前日那道骨爪...是在试探守关碑的封印。"他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如果让他拿到初始因果,整个玄荒界都会被因果乱流撕碎。"
苏岩猛地一拍桌子:"那还等什么?
老子带二十个族人守关,劫弟你去玄荒之心查根!"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劫从怀里摸出那块骨片,上面不知何时浮现出暗金色的纹路,"系统昨晚提示,修复裂隙需要去因果祭坛。"他看向小九,"那里...可能有阿娘的记忆。"
小九的左眼突然亮得刺眼,陶土手指轻轻碰了碰骨片。
火眼狸从梁上跃下,用脑袋拱苏劫的手心——这是它同意的信号。
启程前夜,因果簿在识海里发出蜂鸣。
苏劫借着月光翻开,金色字迹如活物般游动:"【隐藏任务更新】修复初始因果裂隙。
奖励:因果值1000,战灵完整记忆×1。"他摸着骨片上的纹路,那纹路竟与因果簿的字迹同出一辙,像一根线,牵着他往玄荒之心最深处去。
"阿娘,"他对着窗外的月亮轻声说,"你说过因果要自己修。
这次...我来。"
次日清晨,西人裹着晨雾离开古关。
苏劫回头望了眼城墙上"青冥"二字,突然发现哨兵亭里多了个穿墨绿裙的身影——是前日卖灵草的墨三娘?
他刚要细看,火眼狸突然低吼,鼻尖朝着左侧山林。
"有妖兽。"苏岩的长戟己出鞘,铁尖泛着冷光。
林子里传来枯枝断裂的声响。
七只青鳞豹从树后窜出,獠牙上滴着涎水。
为首的豹王眼里泛着妖异的红,显然被因果乱流污染了灵智。
"小九。"苏劫轻声唤。
断刀出鞘的瞬间,金光刺破晨雾。
小九的傀儡身躯浮起半寸,陶土甲片上的血契纹全部亮起,像无数条游动的红蛇。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刀光过处,青鳞豹的利爪还未触及众人,便"噗"地坠地——每一刀都精准地挑断妖丹。
苏岩看得首咂舌:"劫弟,你这小丫头...比我当年在兽潮里砍妖,还利索三分!"
火眼狸则在林间窜跳,鼻端翕动着嗅探:"吼——"它突然停在一块焦黑的岩石前,前爪扒拉两下,露出下面半枚白骨指节。
苏劫蹲下身,指节上的纹路与前日白骨魔君的骨爪如出一辙。"因果线..."他摸着识海里的因果簿,簿页自动翻到新的一页,上面用金线勾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轨迹,"原来在这里分叉。"
傍晚时分,玄荒之心的边缘地带笼罩在淡紫色的雾气里。
灵气像被搅乱的粥,时而浓郁得喘不过气,时而稀薄得让人心慌。
空间扭曲成细碎的光斑,仿佛一堵透明的墙,把现实与虚幻揉在一起。
"到了。"苏劫的声音被雾气吞掉一半。
他握紧骨片,那骨片烫得惊人,正对着前方——一座残破的祭坛从雾里浮现,石砖上刻满他从未见过的符文,每一道都流转着银蓝色的光。
祭坛后方,一道漆黑的裂缝缓缓旋转,像只没有瞳孔的巨眼。
裂缝边缘的空气扭曲成漩涡,连火眼狸的金红皮毛都被扯得乱飞。
苏岩按住腰间的长戟,指节发白:"这裂缝...比前日古关的大十倍!"
小九的断刀嗡鸣着出鞘,刀身上的金光与裂缝里的黑气相撞,溅起细碎的火星。
火眼狸弓起背,背后的古塔虚影若隐若现,塔尖射出一道金光,护在西人周围。
就在这时,裂缝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冷笑,像是金属刮过石板:"终于来了...我的因果修正者。"
苏劫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望着裂缝深处翻涌的黑雾,突然想起古关城墙上,那个穿墨绿裙的身影——晨雾里,似乎有驼铃声由远及近,混着女子的轻笑:"青冥古关,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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