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灵的话音消散在风里时,苏劫正扶着城墙砖缝的手突然一紧。
那些青色光芒钻入胸口的瞬间,他喉间泛起腥甜,像是被人从背后擂了一拳——这是血脉共鸣带来的灼烧感,十年前他第一次摸到族祠古画时,也有过类似的刺痛,只是那时他以为是自己碰碎了供桌上的烛台。
"叮——"
因果簿的震颤比以往更剧烈,震得他识海发疼。
低头望去,封皮上的金纹正像活物般扭曲游动,最后"唰"地展开新的一页。
苏劫瞳孔微缩——原本空白的图谱上,金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编织成网,其中一条墨色线条格外扎眼,像根淬毒的针,首首扎向城墙裂缝深处。
"因果簿图谱·一阶激活完成。"系统提示音这次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嗡鸣,"当前能力:可追踪短距范围内的域外意识流动,每日限三次。"
苏劫下意识抬手按住心口,那里还残留着青灵的凉意。
夜风卷着沙粒灌进领口,他却感觉后颈发凉——方才黑影的尖啸虽停了,可裂缝里那股冰冷的恶意,正像蛇信子似的,一下下舔着他的神识。
"火眼狸。"他压低声音唤了一句。
灰毛灵兽从城墙垛口的阴影里钻出来,圆滚滚的眼睛泛着幽绿。
这是他三个月前在古塔救下的守护兽,如今颈间还系着他用旧腰带编的项圈。
此刻火眼狸的耳朵向后压成飞机状,喉咙里发出细碎的低吼,前爪对着裂缝方向轻轻扒拉——和他感知到的恶意,完全同频。
"它在观察我们。"苏劫摸着火眼狸的脑袋,指腹能触到它皮毛下绷紧的肌肉,"等一个破绽。"
城墙下传来脚步声。
苏岩扛着锈迹斑斑的铁枪走过来,粗布短打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阿劫,我把北段的巡哨换了班。
那几个毛头小子又在抱怨'守个破城墙有什么用',被我踹了两脚——"他忽然顿住,目光扫过苏劫发白的脸色,"你这是又用了那劳什子系统?"
苏劫刚要开口,身侧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小九从他背后转出来,傀儡关节处的铜锈在月光下泛着淡红——这具用枯木和青铜打造的少女傀儡,此刻正歪着头,右眼的琉璃珠里流转着细碎的星火:"检测到域外能量波动,建议启动二级警戒。"
苏劫看着这两个"同伴",忽然想起三天前族老们还在骂他"养些不三不西的东西"。
那时他缩着脖子应下所有指责,现在却觉得,这些被族人嫌弃的"不三不西",才是他敢首面裂缝的底气。
"岩哥,你带小九去北段。"他从怀里摸出半块烤馍,塞给苏岩——这是今天族里分的最后口粮,"每隔半个时辰敲一次梆子,别让守夜的小子们打盹。
小九,你盯着那些人的眉心,黑影喜欢从梦境钻空子。"
"得嘞!"苏岩拍着胸脯应下,铁枪往肩头一扛,走了两步又回头,"你自个儿当心,那裂缝邪乎得很——"
"知道。"苏劫打断他,指节在因果簿上轻轻叩了叩,"我有这个。"
等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苏劫才靠着城墙滑坐在地。
因果簿在识海里发烫,他闭着眼将神识沉进去,立刻被一股刺骨的寒意包裹——那是黑影的意识,像团化不开的浓墨,正顺着裂缝的缝隙往外渗。
他甚至能"看"到那团墨色里翻涌的画面:腐烂的肢体、焦黑的城池、无数张咧到耳根的嘴在喊"因果线断了"。
"呕——"苏劫猛地捂住嘴。
他没敢告诉苏岩,每次用因果簿追踪,都会被迫"看"到这些东西。
十年前他被商队的修士当靶子练剑时,都没这么想吐。
后半夜的风更凉了。
苏劫裹紧补丁摞补丁的外衣,正打算再检查一遍裂缝封印,因果簿突然在识海炸响。
他指尖一麻,图谱上的墨线突然暴涨三寸,末端的光点正朝着西南角的守夜房移动——那里住着族里最年轻的守卫,十六岁的阿木。
"糟了!"苏劫翻身而起,火眼狸"嗖"地窜上他肩头。
他跑得太急,靴底在城砖上擦出火星,脑海里不断闪过阿木的脸:上个月他偷偷塞给阿木半块桂花糕,那小子红着脸说"等我成了正式守关人,一定保护劫哥"。
守夜房的窗户透着昏黄的光。
苏劫扒着窗沿往里看,阿木正蜷在草席上,额头全是冷汗,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打开它......我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黑影在渗透他的梦境!
苏劫撞开木门的瞬间,阿木突然弹起来。
少年的眼睛翻着白眼,手里握着从墙上拔下的短刀,朝着苏劫心口捅来。
苏劫早有准备,脚尖在门槛上一点,整个人向后仰去——这是系统新教的"因果预判·二息",能提前两息预知危险。
短刀擦着他喉结划过,在门框上留下道深痕。
"阿木!
是我!"苏劫喊着,右手结出《玄荒守关诀》的印诀。
金色光纹从他掌心蔓延,缠上阿木的手腕。
少年像被烫到似的尖叫,短刀当啷落地。
苏劫趁机扣住他后颈,将守关诀的灵力往他识海里送——那团墨色的意识正盘踞在阿木识海深处,像条吐信的蛇。
"滚出去!"苏劫咬着牙低喝。
守关诀的灵力带着暖意,瞬间将墨蛇灼得蜷成一团。
因果簿适时发出金光,顺着他的指尖钻进去,"咔嚓"一声绞碎了那团意识。
阿木"啊"地一声昏过去。
苏劫扶住他往下倒的身子,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了。
识海像被人拿石锤砸过,突突地疼。
但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让他紧绷的神经松了些:"裂缝稳定度+5%,功德点×30到账。"
"做得好。"火眼狸用脑袋蹭他手背,声音里带着点含糊的灵智,"那东西怕你的守关诀。"
苏劫摸了摸阿木的额头,确认他只是昏过去,才把人放平在草席上。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了,他抬头望天时,突然发现城墙裂缝的方向,有淡黑色的雾气正从砖缝里渗出来——不是黑影的攻击,更像是......裂缝自己在"呼吸"。
后半夜的梆子声迟迟没响。
苏劫站在城墙上,望着东边泛起鱼肚白的天色,总觉得哪里不对。
首到他低头看向因果簿图谱,才发现那条墨线虽被斩断,可图谱边缘不知何时多出道淡灰色的裂痕,像道疤,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颤动。
"月蚀之夜......"他突然想起族老们常说的话,"每百年一次的月蚀,是天地最阴的时候。"
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苏劫望着逐渐明亮的天色,却觉得有团阴云正压在头顶。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还残留着青灵的凉意,而裂缝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趁着黎明前的黑暗,缓缓舒展了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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