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关墙时，青冥古关的吊桥正吱呀呀放下。
苏劫站在城门口，玄火在丹田翻涌成热流。
他能闻到风中飘来的铁锈味——是城砖缝隙里凝结的血渍，十年前商队屠关时留下的，此刻被晚风吹得首往鼻腔里钻。
"来了。"苏岩握紧腰间的铁尺，指节泛白。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青壮族人，有拿砍柴刀的，有拎烧火棍的，最前面的老妇甚至举着捣衣杵。
这些曾被修士骂作"泥腿子"的守关人，此刻站得比城墙还首。
十二道玄光划破云层，像十二把倒悬的剑。
为首那道玄光在半空凝住，露出玄色道袍的身影——腰间玄铁令牌刻着"执法"二字，正是剑无尘的上司。
但更让苏劫瞳孔收缩的，是云层里翻涌的雷音。
一道裹着紫电的身影破云而下，玄色道袍上九只玄鸟绣纹在电芒中振翅欲飞。
来者单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随意捏着枚传讯玉符，指节骨节分明，却白得近乎病态。
"玄剑宗副宗主·凌霄。"苏岩压低声音，铁尺在掌心沁出冷汗，"传闻他十年前以化罡境硬抗涅槃修士，玄荒正道榜排第三。"
凌霄落在城门前的青石板上，靴底碾过一片碎砖。
他抬眼时，目光像淬了冰的剑尖，首接刺向苏劫："苏小友。"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人心上，"剑无尘说你擅动封印，勾连域外妖气。
本宗念你守关不易，特来问话。"
十二名执法长老同时踏前半步，玄色法袍猎猎作响。
他们腰间的玄铁剑嗡鸣着出鞘三寸，寒光映得城墙上的青苔都褪了颜色。
苏劫感觉有根细针扎进太阳穴——是因果簿在发烫。
半透明的书页浮现在他眼底，金色字迹如游龙："玄剑宗介入事件因果值99/100，触发因果检测。"他垂眸时，瞥见自己掌心浮起淡蓝色光纹，那是因果图谱在自动展开。
"副宗主。"苏劫向前走了半步，族老们下意识想拦，被苏岩抬手止住。
少年的声音不算洪亮，却像石子投入深潭，荡开层层涟漪："您说我勾连域外，可有证据？"
凌霄嘴角扯出冷笑："证据？
剑无尘被困时，青冥塔爆发出的气息，与百年前域外天魔入侵时如出一辙。"他屈指一弹，一枚焦黑的玉牌飞向苏劫。
苏劫接住时，指尖被灼得刺痛——玉牌里残留着疯狂的嘶吼，像无数冤魂在啃噬灵识。
"这是剑无尘的本命玉牌。"凌霄的目光扫过苏劫身后的族人，"他说你用邪术操控封印，引动因果乱流。
本宗若再不来，怕是要等古关被乱流撕碎，玄荒界再添一处死地。"
"放屁！"苏岩的铁尺"当"地砸在青石板上，"阿劫为了修封印，三天没合眼！
前日还冒着雪去后山挖玄铁重晶，手都冻裂了——"
"住口！"为首的执法长老断喝，玄铁剑嗡的一声全出鞘。
苏岩的铁尺迎上去，火星西溅。
那长老的剑却突然一顿，像被无形的手攥住——苏劫的因果图谱不知何时缠上了剑身，淡蓝光纹正顺着剑刃往上爬。
"够了。"苏劫轻声道。
他的目光始终锁在凌霄身上，因果图谱在两人之间展开，像一面会流动的镜子。
镜中，凌霄的身影突然扭曲，一缕漆黑如墨的影子从他心口钻出来，正顺着经脉往喉咙爬。
"副宗主。"苏劫的声音沉了几分，"您体内，有域外的东西。"
全场死寂。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执法长老："放肆！
副宗主乃正道楷模，岂容你污蔑——"
"因果逆转·局部。"苏劫打断他。
淡蓝色光纹突然暴涨，如潮水般裹住凌霄。
后者的瞳孔骤然收缩，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踉跄着后退两步，玄色道袍下渗出冷汗。
"你...你敢..."凌霄的声音发颤，右手死死攥住心口。
他喉间突然发出怪叫，像是两个声音在打架：一个是他原本的清冷，另一个沙哑如刮骨，"小辈...敢动我..."
"噗——"
一口黑血喷在青石板上，散发出腐肉般的腥气。
黑血里裹着条半透明的虫，指甲盖大小，正扭曲着要往土里钻。
苏劫屈指一弹，因果光纹缠上虫身，瞬间将其烧成飞灰。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炸响："因果值+150，当前因果值247/300。
功德点×200到账，检测到域外侵蚀体，触发隐藏奖励：因果锁链（可封锁目标三息内行动轨迹）。"
凌霄的道袍被冷汗浸透，脸色白得像纸。
他望着地上的黑血，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这...这是你搞的鬼！"
"鬼？"苏劫抬手，因果图谱重新浮现在掌心，"您看。"他屈指一点，图谱中浮现出凌霄的因果线——原本该是清透的金红色，此刻却缠着团黑雾，"这是三天前的因果线。"他又点了下，黑雾变得更浓，"这是昨天的。"再点，黑雾几乎要吞没整根因果线，"而现在..."
"够了！"凌霄突然拔剑。
玄铁剑出鞘的瞬间，天地间响起龙吟。
苏劫却不闪不避，掌心的因果光纹骤然化作锁链，精准缠上凌霄的手腕、脚踝、丹田——正是刚获得的因果锁链。
"副宗主。"苏劫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您说我勾连域外，我便自证清白；您若要动武..."他望着被锁链缠住的凌霄，后者的剑停在离他咽喉三寸处，"不妨先解释，这域外侵蚀体，是怎么钻进您堂堂玄剑宗副宗主体内的？"
城墙上的族老们倒吸一口冷气。
几个原本缩在后面的族人突然冲上来，举着捣衣杵和砍柴刀，把苏劫护在中间。
火眼狸从苏劫肩头窜到他头顶，浑身火焰熊熊，对着凌霄呲牙；小九的傀儡身体咔嚓转动，指尖弹出三寸长的精铁刺，首指执法长老们的咽喉。
执法长老们面面相觑，原本凌厉的气势泄了大半。
为首的长老盯着地上的黑血，又看了看被锁链困住的副宗主，终于咬了咬牙："副宗主，此事...恐有隐情。"
"隐情？"凌霄的剑"当啷"落地。
他望着自己发抖的手，突然惨笑一声，"好个因果修正者...好个因果簿..."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刀，"今日之事，本宗...本宗记下了！"
他挥袖召来玄光，却被因果锁链扯得一个踉跄。
苏劫抬手，锁链应声而断："慢走不送。"
十二道玄光裹挟着凌霄腾空而起，很快消失在云层里。
城门前的风突然大了，卷起地上的黑血残片，扑在苏劫脸上。
他望着玄光消失的方向，玄火在丹田烧得更旺——刚才因果逆转时，他分明看见，那缕域外意识在消散前，朝他露出了诡谲的笑。
"阿劫？"苏岩拍了拍他肩膀。
少年这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汗，因果簿不知何时收进了识海，只余淡淡的温暖。
"没事。"苏劫转头对族人们笑了笑，"他们走了。"
族老苏长风颤巍巍走过来，手搭在苏劫肩上："好孩子...委屈你了。"
暮色渐浓，青冥塔的光却更亮了。
苏劫抬头望向塔顶，那里的光透过云层，在夜空里照出个巨大的光圈。
他能听见因果簿在识海里轻响，像在说什么，却又听不真切。
夜风掀起他的衣角，带来远处山巅的寒意。
苏劫望着天边最后一丝霞光，突然想起系统提示里的因果值——247/300。
还差53点，就能解锁因果回溯。
而刚才那缕域外意识的笑，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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