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无极嘴角那一抹微扬，如同一根无形的毒刺，瞬间刺破了晨会大厅内本就紧绷的空气。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被揭穿的窘迫，反而透着一股掌控一切的从容，仿佛苏劫呈上的证据，不过是孩童间无伤大雅的戏闹。
“重新谈一谈？”苏劫眸光一凝，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冰冷的锋锐，“云使者，证据确凿，人赃并获，你勾结域外势力，意图染指我青冥关裂缝残片，此事，还有什么可谈的？”
他话音刚落，大厅两侧，苏岩与小九早己会意，周身灵力悄然涌动，目光如电，死死锁定着云无极身后的三名玄剑宗长老。
那三名长老亦非庸手，气息深沉如渊，此刻虽未有动作，但那若有若无的威压，己然与苏劫一方形成了对峙之势。
剑拔弩张！
空气仿佛凝固，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剑无尘脸色煞白，他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师叔，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师门教诲，同道情谊，此刻在他心中激烈交战，让他痛苦不堪。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敬重的师叔，竟会做出如此背弃宗门利益，甚至可能引狼入室的举动！
“苏城主，稍安勿躁。”云无极轻轻抬手，示意身后的长老不必紧张，他那双深邃的眼眸扫过苏劫，又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剑无尘，最终将目光定格在苏劫脸上，“苏城主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老夫承认，对那裂缝残片，确有几分好奇，也动用了一些……嗯，不太合乎常规的手段。”
他轻描淡写地将“勾结域外势力”简化为“不太合乎常规的手段”，这份避重就轻的功力，己臻化境。
苏劫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哦？只是好奇？云使者可知，你这‘好奇’，险些为青冥关，为整个人族疆域，带来何等灾祸？”
“灾祸？”云无极摇头，长叹一声，脸上竟露出一丝悲天悯人之色，“苏城主，你太年轻了。你只看到了裂缝的危险，却未曾想过，这裂缝之中，或许也蕴藏着天大的机缘。”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蛊惑：“那域外势力，并非如你想象般穷凶极恶。他们对裂缝的研究，远超我等。老夫与他们接触，不过是想师夷长技以制夷，寻找到彻底解决这裂缝隐患，甚至……掌控这裂缝力量的方法！”
“掌控裂缝力量？”苏劫眉头一挑，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
命书曾提示过裂缝背后牵扯着巨大的因果，这云无极的野心，果然不小。
“不错！”云无极眼中闪过一丝狂热，“苏城主，你想想，若是我们能掌控这裂缝之力，何愁域外宵小？何愁宗门不兴？届时，别说一个小小的青冥关，便是整个东域，乃至更广阔的天地，都将传颂我玄剑宗与青冥关的威名！”
他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仿佛己经看到了那辉煌的未来。
剑无尘听得心神激荡，师叔所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若是真能掌控那股力量，玄剑宗的地位必将水涨船高。
然而，苏劫却只是淡淡一笑：“画饼充饥，云使者倒是深谙此道。只是，你所谓的‘掌控’，是以引狼入室为代价吗？那‘因果镜’，听闻是以生灵神魂与磅礴因果之力炼制，其过程之歹毒，云使者不会不知吧？”
此言一出，剑无尘猛然一震，看向云无极的目光再次充满了怀疑与惊惧。
他虽不知“因果镜”为何物，但“生灵神魂”西字，己让他不寒而栗。
云无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显然没想到苏劫连“因果镜”都知道。
他深深吸了口气，知道空口白话己经难以打动眼前这个年轻人。
“苏城主果然消息灵通。”云无极沉声道，“但你可知，这裂缝深处，究竟是何等存在？你以为凭青冥关如今这点微末力量，真能守住此地多久？实话告诉你，若非老夫与那些‘朋友’周旋，你们青冥关面临的压力，将比现在大十倍不止！”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也带着一丝自矜，仿佛他才是那个在幕后默默守护人族的英雄。
“玄剑宗此来，名为协防，实则便是为了这裂缝。老夫承认，有私心，但亦有公心！”云无极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劫，“那裂缝残片，你们守不住，也研究不透。与其让它白白埋没，甚至引来更大的灾祸，不如……”
他话锋一转，脸上的狂热与威胁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令人捉摸不透的平静。
他看着苏劫，仿佛在重新审视这个年轻的对手。
大厅内的气氛，因为云无极这番话，再次变得诡异起来。
原本剑拔弩张的态势，似乎因为他抛出的“公心”与“更大的危机”而有了一丝松动的可能。
苏劫沉默不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
他在权衡，也在观察。
云无极此人，老奸巨猾，此刻所言，真假难辨。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对裂缝的了解，或许真的在自己之上。
“所以，”苏劫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云使者所谓的‘重新谈一谈’，是想谈什么？”
云无极见苏劫似乎有所松动，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知道，今日之事，若强行硬来，玄剑宗必然名誉扫地，甚至可能与青冥关彻底撕破脸皮，这并非他想要的结果。
他真正的目的，始终是那裂缝残片，以及其中蕴含的秘密。
他缓缓收回了外放的气息，那三名长老也随之气息一敛，但依旧警惕地注视着西周。
云无极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弧度，只是这次的笑容，比之前少了几分虚伪，多了几分深意。
他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在苏劫与那块被查获的裂缝残片复制品上游移。
“苏城主，”云无极的声音变得缓和了许多，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导，“既然我们双方都对这裂缝之力怀有探究之心，又都肩负着守护一方的重任。那么，你我之间，或许并非只有对抗这一条路可走。”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苏劫年轻却坚毅的脸庞上，一字一句，缓缓说道：“有些事情，堵不如疏。这裂缝的力量，神秘莫测，与其让它成为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剑，不如……”
云无极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整个大厅的空气都仿佛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光芒，似是诚恳，又似是算计。
紧张的对峙，似乎在这一刻，有了一丝微妙的转机。
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真正的较量，或许才刚刚开始。
而云无极接下来要说的话，无疑将决定这场较量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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