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下方的喧嚣突然被一声清越的剑鸣斩断。
月白道袍的青年踩着擂台边缘的木栏跃上台来，广袖翻卷间带起一阵风，将苏劫额前被汗水黏住的碎发吹开。
他生得极好看，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微挑，偏生唇色极淡，像是浸在霜里的玉——若不是腰间悬着玄剑宗特有的九环剑穗，倒像是哪家书院里养尊处优的贵公子。
"苏劫。"青年开口，声音清泠如泉，"在下凌云子，玄剑宗内门弟子。"
他说"玄剑宗"三字时，指尖在腰间剑穗上轻轻一拂，九枚青铜环便叮铃作响。
观战区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那剑穗是玄剑宗内门核心弟子的标志，整个玄荒界年轻一辈里，能在凝元中期便戴上九环剑穗的，一只手数得过来。
苏劫盯着他的喉结。
因果簿在识海翻涌，金线如活物般钻入凌云子的经脉，将他的呼吸节奏、气血流动甚至指尖微不可察的颤抖都映得清清楚楚。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目标擅长虚实幻术，当前己布下'千幻迷踪阵'，需激活'因果剥离'功能。"
"激活。"苏劫在心底默念。
刹那间，识海中的因果簿迸出一线金光，顺着眉心首贯双目。
原本弥漫在擂台西周的青灰色雾气突然变得通透——他看见凌云子左手掐着"幻"字诀，右手藏在袖中结"剑"印；看见雾气里那些模模糊糊的人影全是用灵气凝出的虚影，真正的杀招藏在东南方三指宽的空隙里。
"请。"凌云子笑了，这一笑便如冰雪初融，连观战区里几个女修都低呼出声。
可苏劫却看见他眼底浮起一层暗金——那是幻术发动的前兆。
下一刻，雾气骤然翻涌。
苏劫听见左侧传来破空声，眼角余光瞥见三道青锋刺向心口；右侧又有冷刃擦着后颈划过，带起一缕碎发；连脚下的木板都突然塌陷，露出深不见底的黑洞。
可他只是垂眸扫了眼因果簿上跳动的金线——所有虚影在金线下都显露出淡灰轮廓，唯有正前方三步外的月白身影，周身缠着刺目的亮金色因果线。
"好个虚实混淆。"苏劫低笑一声，足尖点地向后滑出半丈。
他这一退，左侧的青锋便"噗"地扎进擂台木板，右侧的冷刃"当啷"坠地，脚下的黑洞也"轰"地消散——全是幻影。
凌云子的瞳孔微微收缩，指尖的剑印骤然收紧，雾气里又腾起十二道身影，每一道都握着与他腰间相同的九环剑，剑气森然。
"万剑归一。"凌云子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苏小友，接我这招。"
十二道剑影同时刺出，剑气将擂台西周的帷幔割得粉碎。
观战区里有人捂住嘴，墨三娘攥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凝元中期修士全力施为的剑招，莫说淬体九重的苏劫，便是凝元初期修士也未必能接下。
可苏劫却在剑影刺来前半息，突然侧身。
因果簿上的金线在他视网膜上投下清晰轨迹：真正的杀招不在十二道剑影里，而在剑影重叠处的缝隙间——那里藏着一道比发丝还细的气剑，正顺着他的肋下三寸位置刺来。
"在这里。"苏劫低喝，右掌成刀，顺着因果线的指引劈向左侧。
"叮！"
金属相击声惊得观战区鸦雀无声。
那道细若游丝的气剑被他劈偏三寸，擦着腰腹划过，在青衫上割开一道血口。
而十二道剑影在失去主剑牵引后，纷纷溃散成灵气光点，消散在风里。
凌云子的脸色终于变了。
他后退两步，袖中九环剑"嗡"地出鞘半寸，剑鸣声里带着几分焦躁："你......你如何看穿我的幻术？"
苏劫没有回答。
因果簿突然在识海剧烈震颤，系统提示音急促响起："任务进度90%，是否激活最终因果封锁？"他望着凌云子因真气紊乱而泛红的耳尖——刚才那一掌虽未伤敌，却震得对方经脉淤堵，正是封锁因果的最佳时机。
"确认。"
金光从苏劫心口迸发，如活物般钻入凌云子体内。
青年的动作突然凝固，举剑的手停在半空，连眼尾的弧度都僵住了。
他低头望着自己停滞的指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
"抱歉。"苏劫轻声道。
他抽出腰间的守关刀。
这把跟随苏家三代守关人的青铜刀在因果金光里泛起幽蓝，刀身映出他冷硬的下颌线。"守关八斩·斩妄念"——这是他昨日刚从系统奖励里兑换的刀法，此刻用因果之力催发，刀光竟比正午的日头还亮三分。
"噗！"
刀背重重砸在凌云子后心。
青年如断线纸鸢般飞出台外，摔在玄剑宗观战区前的青石板上。
他咳着血抬头，正好看见苏劫收刀入鞘的动作——那姿态从容得像是扫净了桌上的茶渍，半点不似刚击败内门核心弟子的模样。
"这......这不是普通修士能做到的事。"墨三娘的声音从观战区传来，带着几分颤抖。
她身旁的商队护卫攥紧了腰间的短刀，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说话。
因果簿悄然翻开新页，金色字迹在苏劫识海流转："终极任务：击溃玄剑宗挑衅者三人，奖励：因果逆转·瞬（可在危急时刻逆转自身因果，抵消致命伤害一次）。"
苏劫摸了摸心口的因果线，那里还残留着刚才战斗时的灼热。
他抬头看向玄剑宗观战区，正与黑衣长老的目光撞个正着。
老东西的嘴角扯出一道冷笑。
他站起身，玄色道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观战区里的玄剑宗弟子纷纷后退半步，连扶着凌云子的小修士都抖了抖，差点让重伤的内门弟子摔在地上。
"你果然不简单。"黑衣长老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铁链摩擦，"但接下来......"他的目光扫过苏劫腰间的因果簿，又落在擂台边缘那道尚未消散的金光上，"可不是你能应对的了。"
风卷着青冥古关的号角声扑来。
苏劫望着黑衣长老缓缓抬起的右手——那只袖中还藏着三张锁魂符，而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七个玄铁面具正被掀开，露出底下泛着幽蓝的眼睛。
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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