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散去，冰井里弥漫着一股焦糊味。
沈清瑶消失的地方，只留下一滩迅速凝固的暗红血迹，和几片被灼烧得卷曲的衣角。姜越趴在地上，胸口的伤口竟不再流血，那把淬毒的短刀被金光震得飞出老远，伤口边缘凝结着一层薄薄的赤金冰晶，正缓慢地修复着破损的血肉。
“沈清瑶……” 姜越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烙铁。他明明感觉到她就在附近，可放眼望去，只有空荡荡的冰井和散落的尸块。
“殿下！” 秦烨一瘸一拐地爬过来，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刚才的混战中又受了伤，“您没事吧？沈姑娘她……”
姜越没理他，目光死死盯着那滩血迹。血迹中央，一点微弱的蓝光正在闪烁，像濒死的萤火。他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蓝光 ——
嗡！
那点蓝光猛地爆发出刺眼的光芒，瞬间没入他的掌心！姜越浑身一震，脑海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带着痛苦的呜咽，正是沈清瑶的声音！
“姜越…… 别找……”
声音断断续续，像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冰莲…… 护着我…… 在玉佩里……”
玉佩？！姜越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枚合二为一的双鱼玉佩不知何时从棺材里飞了出来，正紧紧贴在他的伤口上，玉面流淌着温润的红光，与他掌心的蓝光遥相呼应。
“清瑶！” 姜越攥紧玉佩，指节发白，“你在里面？你没事？！”
玉佩微微颤动，像是在回应。但那呜咽声越来越微弱，最后彻底消失，只留下玉佩里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
“她…… 她真的在玉佩里？” 秦烨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
姜越点头，眼眶泛红，却没有哭。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贴身收好，摸了摸胸口正在愈合的伤口，眼神变得锐利如刀：“金光不仅震退了邪物，还护住了我的心脉…… 是清瑶，她在最后一刻，把力量渡给了我。”
他站起身，看向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沈铮。
沈铮没死透，胸口剧烈起伏，嘴角不断涌出黑血。他看着姜越，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为…… 为什么…… 她宁愿救你…… 也不愿…… 助我沈家复兴……”
“复兴？” 姜越冷笑，“靠释放邪物？靠屠戮无辜？这叫复兴？这叫自取灭亡！”
“你懂什么！” 沈铮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当年…… 皇室欠我们的…… 用天下…… 都还不清！”
“欠你们的？” 姜越步步紧逼，赤金光芒在他体表流转，“那苏婉清偷了你们沈家的秘籍，是真是假？皇室秘库的兵力分布图，又是怎么回事？”
沈铮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不说？” 姜越挑眉，“那我就只能让你永远闭嘴了。” 他抬起手，赤金光芒凝聚成一把短刃，首指沈铮的咽喉。
“我说！我说！” 沈铮吓得连忙喊道，“秘籍是真的！但不是苏婉清偷的！是她…… 是她主动要的！她说要帮我们沈家…… 颠覆皇室！”
“兵力分布图呢？”
“那是诱饵！” 沈铮苦笑，“根本没有什么分布图…… 我只是想借这个由头，打开棺材，拿到里面的‘血锁’总纲！只要学会总纲，就能操控所有的锁…… 到时候，天下还不是我说了算？”
“你做梦！” 姜越怒喝，短刃又逼近了几分。
“等等！” 沈铮突然想起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我知道…… 我知道那黑色血珠是什么！它不是邪物的血…… 是…… 是‘锁魂棺’的封印之力！它渗入地底，是想解开更深层的封印！那里…… 那里藏着真正能颠覆天下的东西！”
“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 沈铮摇头，“只知道…… 和裴家有关…… 当年…… 把苏婉清扔进冰井的…… 就是裴家的人！”
裴家？！
姜越和秦烨同时一惊。
裴如雪？她的家族竟然也和冰井有关？
“你没骗我？” 姜越盯着沈铮的眼睛，试图从里面看出破绽。
“我都快死了，骗你有什么用？” 沈铮咳出一口黑血，气息越来越微弱，“裴家…… 一首在找‘锁魂棺’…… 他们想…… 他们想……”
他的话没说完，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他想说什么？” 秦烨问道。
姜越皱眉，沈铮的话太关键了，却偏偏在最要紧的地方断了。裴家找 “锁魂棺” 做什么？难道他们也想操控锁的力量？
“秦烨，” 姜越突然开口，“你带几个人，把沈铮的尸体处理掉，再仔细搜查一遍冰井，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那您呢？”
“我去裴家。” 姜越眼神坚定，“沈铮的话虽然未必全是真的，但裴家肯定有问题。我要去查清楚，他们和冰井、和‘锁魂棺’到底有什么关系。”
“可是殿下，” 秦烨有些担心，“裴家势大，又有兵权，我们就这么去…… 会不会太危险了？”
“危险也要去。” 姜越握紧了拳头，“清瑶还在玉佩里等着我，我必须尽快找到让她恢复的方法。而且……” 他看向沈清瑶消失的地方，“我总觉得，清瑶的消失和裴家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秦烨突然指着冰井角落，声音发颤：“殿下…… 您看那里！”
姜越循声望去，只见沈清瑶消失的那滩血迹旁，有一串极其细微的、黑色的脚印，正朝着冰井深处延伸，最后消失在一道不起眼的石缝里。
那脚印很小，像是女人的脚印。
“是沈瑶莲！” 姜越瞬间认出，那脚印的大小和沈瑶莲的鞋码吻合，“她没死！她从石缝里逃了！”
他走到石缝前，伸手摸了摸，石缝很窄，只能容一个人勉强通过。
“看来，我们的目的地又多了一个。” 姜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先去裴家，再顺着石缝找沈瑶莲。我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秦烨点头：“属下这就去安排！”
姜越看着石缝，又摸了摸胸口的玉佩，低声道：“清瑶，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会让你醒过来。”
玉佩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应他的承诺。
而在冰井深处，那道不起眼的石缝里，沈瑶莲正艰难地向前爬行。她的身上布满了伤痕，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姐…… 姜越……” 她喃喃自语，“你们快来啊…… 我在前面…… 等着你们呢……”
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块黑色的血痂，正是从那滴渗入地底的黑色血珠上扣下来的。血痂上，隐约能看到一个扭曲的 “裴”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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