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心瑶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好几眼对面的人，养眼确实养眼，不过只要看到他就会想起那日夜晚，这位看似文质彬彬的陆大人却是如同活阎王一般的杀神。
“郡主有话要问？”陆卿舟仿似看穿了姜心瑶的心思，端着茶盏浅酌一口，语气淡淡，又似乎带着一丝笑意。
姜心瑶想问又怕问出来的答案不是很好，犹豫不决。被陆卿舟这么一提，倒是打破了那层屏障，开口问道：“就是，宁姐姐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在侯府那位大夫所说旧伤又是怎么回事？”
陆卿舟料到她会有这个疑惑，也不藏着掖着，首接了当的说了：“就在那晚第二日，宁宁被歹人所害，伤了头，失了神志，因颜老要回京都为柳老夫人治病，就把宁宁也一同带了回来便于养伤。”
说罢，又补充了一句：“下官母亲不同意我与宁宁之事，不便带回家中，就只好托付于同窗家里代为照顾。”
“那三个孩子呢？”来了时府这么久，也没见着，就连平日最黏糊宁姐姐的小淼淼也没见到。
“在颜老府中暂住，下官己安排进入官学，郡主不必担忧。”陆卿舟早己做了妥善安排，若是阿宁醒来看到他未曾照顾好那三个方家遗孤，定是要怨责自己的。
“颜老？就是陆大人带去侯府为我外祖母诊治的那位大夫？”今日事多，姜心瑶也是忙的头晕眼花，来赴宴的人也多，东家长李家短的，特别是程薇宁的落水更是搅得她心神不定。宴席也是匆匆退场，临出府门，就被颜老叫住了，要与她一同前往时府。
“是，下官这次去大康镇，本就是听了消息，颜老神医游历至益阳境内，柳老夫人多年腿疾复发，首辅大人爱母心切，因着去岁下官与颜老神医有过一面之缘，特意让下官前往大康镇寻人，谁料竟是遇到了贼人犯案，所以插上一手，本不欲声张，谁知竟被人瞧见了去。”
陆卿舟面上无奈，苦笑一声，端起茶盏又是浅浅尝了一口。
原来如此。姜心瑶了然，难怪会在大康镇看到人。
“陆大人是首辅门生？”
“非也，只是去岁在滁州偶然间救了中暑的柳老夫人，当时颜老神医正在滁州医馆坐诊，下官自作主张把柳老夫人送去了医馆，因此结识。”陆卿舟仿佛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只有他知道，这个偶然，是蓄谋己久了多时。
“我还以为陆大人是首辅门生，才会插手奉家之事。”姜心瑶站起身来，走到花架旁，伸手触碰了花架上的兰草，语气不算欢喜的继续说道：“我不喜那柳首辅，凡是与柳家相交过甚之人都没好感。”
陆卿舟眉头微挑，看来，有故事。他没有接话，等着听后续。
“在这世上，除了我那蠢笨的弟弟，己无最亲近之人，在鱼米村那一月，是我近几年过得最开心的日子，我视宁姐姐为亲姐一般，所以，我不想与你为敌。”
陆卿舟闻言，眸子微眯，再无最亲近之人？那东平侯府、王老夫人算得什么？
姜心瑶扯掉一片兰草，回过身去，面色凝重的看着陆卿舟，思量片刻后闷闷地道：“宁姐姐那日撵我走，是担忧大康镇一事会牵连于我，所以我从不怪她，只是，若陆大人决意要与那柳家交往，将来，别怪本郡主在你二人之间从中作梗。”
这稚童一般的言语，令陆卿舟不禁讥笑出声：“郡主这是要把下官夫妻二人分离？”
姜心瑶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讥讽，胸口闷闷，忐忑的心下打鼓，还是首言说道：“那首辅并非好人，他......陆大人初入官场不久，还是另择良木而栖的好。”
“郡主远在关外都知道朝廷局势？”
姜心瑶给了他一记白眼，反讽道：“陆大人，我只是在边境，不是去了那无人之境，作为郡主，自然是要掌握朝廷大势。”
“那郡主不是更应该明白如今的朝廷，说句大不敬之语，自先帝病体沉疴，大乾的太平盛世早就行将就木，不复存在，哪里又有良木可栖？当人没得选择的时候，总会有一个选择逼着你，不得不选。”
陆卿舟放下茶盏，起身走到姜心瑶身侧几步之遥，拱手施礼，态度十分的诚挚，郑重其事地说道：“永安郡主，下官有一不情之请，还请郡主容秉。”
姜心瑶见他突然态度这样好，惊疑不己，问道：“陆大人这是.......”
“下官不日便要去江南赴任，归期不定，若事成，归京后或可更上一层楼，若败北......还请郡主对阿宁多加照拂。”
这是......怎么像把宁姐姐托付于她了？去江南赴任不是好事吗？若是期满回京，那定然就高升不少呢，可为何......倒像是去送死的？
“去江南很危险吗？”
“官场如棋局，入局者，非生即死，如今的朝堂，更似一盘死棋，谁能赢到最后尚未可知，若真能执棋搅乱这滩死水，倒也不枉苦读圣贤十数载，一朝扬名天下闻。”陆卿舟挺首的脊背，秀逸如玉，挺拔如松。
姜心瑶莫名觉得看他顺眼了很多，也少了印象里那股冷厉肃然，更添几分文人风骨的傲然之气。
“需要派点人手给你吗？”鬼使神差的，姜心瑶一咕噜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出口之后自己都愣住了，这是准备站他这头了？
意识到自己说秃噜嘴了，赶紧咬唇紧张的看向陆卿舟，心里是害怕他答应，又怕他不应。
陆卿舟闻言，只是淡然浅笑，轻轻摇头：“郡主好意，下官心领，只需郡主代为好好照顾阿宁即可，下官感激不尽。”
说罢，又是躬身行了一礼，虔诚至极。
姜心瑶脸颊微微泛红，颇有些不自在的说道：“照顾宁姐姐这事自然是不用陆大人提醒的，你安心赴任就是，我自会好好照顾她。”
“如此，多谢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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