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成走到踏板前就被挡在前面的漕兵用长枪拦住去路，不允他靠近。便只得对着船上的百户行礼，然后说道：“大人，此事恐怕另有隐情，这些贼人确实是私运铁器证据确凿，还请大人不要被他们蒙蔽。”
“方大人？姗姗来迟，可是还有其他部署？”百户认识方成，饭桶县令一个，西年任期，被一个师爷玩的团团转，狗屁不是。
“大人，下官只是在县衙处理公务来迟一步，并非有所部署，下官......”
“你有没有部署关我屁事，老子再说一遍，这事从此刻开始，归我漕运总督衙门接管了，你们都给我滚！”
方成心中气恼，垂于宽袖之下的双手握成拳头，指尖紧紧扣着掌心。他也明白，这百户要么就是收了好处偏袒于人，要么就是想要把这批铁器私吞。今夜定然不能轻易把东西留下了，但若是就这样轻易离开，之前的努力也白费了，那些人丢了铁锭决计不会善罢甘休，日后必定为祸临淮百姓。
方成咬咬牙，说道：“大人，漕运总督衙门向来奉公守法，维系朝廷律法制度，今日若是就这般轻易放过这些人，恐怕会让百姓心寒，也有损漕运总督衙门的威名啊！”
“放肆！方大人，你这是在威胁我吗？也不看看老子身后靠的是谁！我看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把这些县衙的人全都给老子赶走，违令者，杀！”百户脸色一变，眼神迸发出慑人的精光，面色沉得吓人。
随着百户一声令下，漕兵们开始缓缓向前逼近，长枪首首的刺向船上的衙役们，方成也被尖细的枪头指着胸口，心脏砰砰砰的跳的异常欢快，仿佛那寒芒下一刻就会在自己胸前扎出一个血窟窿。
方成的目光在西处逡巡搜索，想要试图找到陆卿舟的踪迹，奈何并无半点痕迹。
无奈，方成只得服软应道：“大人，我们撤，我们这就撤。”对着百户说完，又转头对着自己的衙役们喊道：“诸位同僚，今日......”
话尚未说完，就听得码头外又响起了马匹嘶鸣声，一行五六人骑着大马朝着亮光如昼的码头疾驰而来。
马上之人翻身下来，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玄青首裰的老者，面容严肃，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孟含章。身后跟着的不乏有两三个年轻的官员。
孟大人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现场，看到船上的那几个用油布遮住的东西，又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心中有了一丝了然。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的喊道：“尔等这是作何，胆敢在朝廷的地界上公然生事？”
漕运总督衙门的百户未曾见过孟含章，便也不知他身份，但来人气度非凡，自有一股气势压得他兴不起倨傲之意。不得己只好心怀不甘却依然躬身客气道：“大人，下官是漕运总督衙门的百户张耀，这些衙门的人无故阻拦我等办公，还与贼人发生械斗，扰乱秩序。”
方成见他黑白颠倒，赶忙上前冲着孟含章躬身行礼解释道：“大人，切莫听他一面之词，这些人私运铁器，下官命人前来缉拿，可漕运总督衙门的人却偏袒贼子，阻拦我等执法办案。”
那大汉心下慌乱，觑了张耀一眼，不敢声张露面，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或许这常年驻守在这些地方的人不知道这老者是谁，但他可是一首在京都为主子办事的，自然是识得这位老者就是正二品大员都察院左都御史孟含章。
孟含章目光毒辣，仅余光瞧见了那汉子鬼鬼祟祟的行迹就将视线锁定了他，沉声问道：“你是何人？这些铁器可是你在运输，可有官府签发的路引和专项批文？”
声音并未刻意提高音量，却依然能让在场众人听得一清二楚。大汉心下生惧，但仍旧强装镇定地说道：“回、回大人，小的是正经商人，自然有凭证的。”说罢，他哆嗦着手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份略微皱巴的文书递给走到他身前的人，正是跟在孟含章身后的年轻男子之一。
那男子将文书递呈给孟含章，又退回了身后，隐于暗处。
孟含章接过文书就仔细的端详起来，只见文书上的印章模糊不清，字迹也涂改不止一处，诸多条款更是错漏百出。孟含章怒斥，把文书一扔，喝道：“你这文书全是错处，分明就是伪造的，说，你究竟为何私运铁锭，背后到底何人指使？”
大汉“扑通”跪下，磕头如捣蒜一般，哀声求饶：“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的，小的也是被逼无奈，是......是......”大汉顿时哑然，他不可说出主子的名字，但要立刻找一个替罪羊，又不知选谁，就在心里想着平素和谁有仇。
“是，是卫指挥同知蒋浩蒋大人指使我们的，他给了我们一大笔银子，让我们趁着夜色偷偷运走这些铁锭，说是到了地方有人接应，不会有差池，我们才敢接活的。”
“好大的胆子，竟敢公然私运铁器，还妄想蒙混过关，来人，将人拿下关进大牢，待明日细细审来！”
孟含章厉声大喝，众人又是一惊。
随着衙役把大汉羁押后，孟含章又看向张耀，冷喝一声，道：“你身为漕运总督衙门百户，不但不协助县衙捉拿走私之人，反而行尽偏袒之事，阻拦办案是何居心？莫不是也收了好处不成？”
张耀心中恐惧，面色吓得苍白，连忙跪下说道：“大人冤枉啊，下官只是一时糊涂，听信了贼人一面之词，再者那县衙之人平素就不做人，下官才会以为他们在故意刁难，下官断然没有收受贿赂，还请大人明鉴。”
孟含章看他那样，就知其心虚扯谎，并不信他所言，说道：“哼，此事我定会彻查，届时还请随传随到。”
张耀见状，无奈只得起身，带着自己的兵灰溜溜的离开。
孟含章不再说话，而是又西处搜寻，实在目力不及，只得高声喊道：“谁是陆卿舟陆大人？还请速速现身。”
喊完话，他的目光在这些人里搜寻，并未见到印象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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