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连续下了两日的雨,程薇宁心里莫名有些慌慌的,田间佃农才下了秧苗,雨这样下法,怕是真的要淹了。还有那坡上的果树正是挂果之时,雨水过多,也是保不住产量啊。
“程大娘子!不好啦,去县里的路被山石滑坡堵住了,你家两位少爷…两位少爷怕是…”程薇宁正担忧着,院门就被拍的震天响,听说话声音像是里正。
现在的雨稍微小些了,程薇宁首接小跑着跑去打开院门,果然是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里正叔。
“叔,您说啥?山石滑坡?”程薇宁身形一顿,双眼圆瞪,扶着门扉的手不禁用力。
“唉,我那出嫁的闺女昨个儿传信回来生了,刚才我让我儿子进县里给她送鸡蛋,去了没半炷香回来就说进县里的路给堵了,下边还压了人,我想着,你家两小子不是正好走他前头没多会吗?我就怕他们......你这要不要去看看?”
“好,好,我这就去,里正叔,您先等等我,我给家里说一声。”程薇宁转身就往堂屋里跑,方淼淼和秦宜还在里屋玩花绳。
程薇宁嘱咐了两个小的好好在家里哪儿也别去,又让刘婶子照顾好两个,穿上蓑衣戴上斗笠也跟着出门了。
程薇宁走的速度极快,跟在里正后面并未被甩远。走了大约一柱香时间,她便见到了不远处那山缺了一角,心下焦急,加快了脚步,倒是把里正扔在了后头。
“快,快,把公子放到前面马车里,小心点…”
一个浑身泥泞的男子背着一个身穿华服却昏迷不醒的人从土堆里走了出来,身边还有一个人扶着。在他们正前方停着两辆马车。
程薇宁看着硕大土堆心下惊惧,难道……
“安哥儿!贺哥儿你们在哪儿?淮哥儿!你们听得见吗?你们在哪儿!”程薇宁大声呼喊着,不要吓我,上天保佑,一定不要有事!
正在努力挖土救人的众人一听有女子呼喊,都纷纷回头,浑身泥泞的三个小孩从横倒的大树后探出头来,见到是程薇宁,都大声回应到:“宁姨,这儿呢这儿呢!”
听到熟悉的声音,程薇宁心跳都加速了,立刻寻了去,见到三小孩跟泥猴子一般,身上衣衫破了好几处,脸上还有树枝划痕,眼泪漱漱就往下掉,一把搂住他们,“你们,你们……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宁姨,我们没事,是这位管事老爷和其他叔伯把我们救出来的,他们还有货物埋在下面,我们就帮着挖挖。”方乔安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毫无后怕之意,整个人精神异常。
“嗯,那管事老爷让我们走,大哥说他们还有人埋在下面,不能忘恩负义,我们就留下来了,宁姨别怪大哥。”方知贺扯扯程薇宁衣角,小心翼翼的看向她。
“唉,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是你们年纪小,仔细淋雨得了风寒可就不好,还是快躲躲雨吧。”里正叔说着就把身上的蓑衣解下来披在三个孩子头上。蓑衣挺大,刚好挡住三人身形。
“里正叔,那你用我这个。”程薇宁动作慢了一步,只好把刚脱下的蓑衣又披在里正身上,他可是六旬老人了,淋雨可了不得。
“哎呀,程娘子,你这是……”里正拦手推拒,又听得旁边一男子说话。
“小娘子,三位小哥,老朽这还有一辆马车,虽是拉货物的,但能遮风避雨,不若几位上这马车,我让车夫送几位先行回去换身干净衣裳。”那青衣老者头戴斗笠,身上也沾染了不少泥泞,说话中气十足,身体看着挺硬朗,感觉是个练家子。
“宁姨,这位就是管家爷爷,就是他和其他几位叔伯将我们从牛车里救出来的。”方乔安凑上前来,站在程薇宁身侧解释道。
程薇宁揽着方乔安的肩,让他靠自己近点,才弯腰对着那位老者感谢。
“多谢贵人大义,小儿能遇得贵人搭救,民妇感恩不尽,安哥儿,贺哥儿,淮哥儿,过来给贵人磕头。”她伸手一招,三孩子齐刷刷的站在程薇宁身侧,西人又动作迅速的就跪下给老者磕头。
“哎呀,你们这…快起来快起来,使不得使不得。”老者上前两步,不好与妇人有身体接触,他便首接去把三个小孩扶了起来。
方乔安一边起身一边把程薇宁也扶了起来。
“老朽是镇上裕福酒楼掌柜,可不是什么贵人,这天还下着雨,孩子又小还受了伤,娘子还是快快让他们上马车避避,别真受了风寒。”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腆着脸让三个人去了马车上。方知贺一上马车就哭了起来,躲在程薇宁怀里开始后怕,惹得两个大的也怕了起来。
虽然有车厢拦着,但越来越多的泥石流从被挤压变形的车厢缝隙外钻进来还是很害怕的。两兄弟只听到哗哗哗的声音,还有外面惊吓的惨叫,最后是秦淮的呼叫声。什么也看不见,逼仄的车厢被外面不断涌过来的泥土堆挤压的空间越来窄,他俩是真的害怕了……
被救出来时,他俩就脖子以上还留在土堆外身体动弹不得,方乔安甚至在泥土里双手都死死的撑住方知贺的腋下,想把他提的高一点,再高一点…
“好了好了,贺哥儿不哭,咱不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程薇宁红着眼,伸手擦掉他脸上的泪,柔声安慰着。
“安哥儿,看着他俩,你们在车上等我。”想着还没和贵人道别,也没和里正叔说一声,更是想要确认自己内心猜想是否正确。
戴上斗笠又下了马车,走到贵人跟前福了一礼,说道:“今日多谢恩公救下民妇三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待来日他三人修养好后,定当亲自登门致谢,万望恩公珍重。”说罢又行了一礼。
“娘子客气了,娘子将三位小公子教的极好,品性极佳,将来定能改换门庭,到时,娘子可就享福啦!”
“承蒙恩公吉言。”
“那老夫先去照顾自家公子了,老夫己嘱咐车夫会将几位送回家中后,他会自行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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