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顾砚舟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发送键，指腹在玻璃上轻轻。
工作室官方微博的九宫格照片里，第三张是苏清棠蹲在工地水泥堆旁画草图，铅笔在图纸上划出浅灰色的线，发梢沾着星点白灰；第七张是两人在设计室争论时的侧影，他伸手去够她手里的比例尺，她偏头躲开，耳坠在暖黄灯光下晃出月牙；最后一张最底下，是她仰头跟工人说话时，安全帽下若隐若现的竹节戒指，戒圈内侧“永远”二字被他用微距镜头拍得清晰。
配文是他改了七版的句子：“三年前说‘永远不要的房子’，现在想画带窗的。”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苏清棠发来的消息：“老宅地基验收提前到八点，我让老张留了早饭。”他盯着对话框里跳动的“正在输入”，突然想起十二岁的她举着“有竹子的房子”参赛作品，画纸上的竹节比现在的细，却己经有了坚韧的骨。
“发吧。”他对着空气说，像是说给十二岁的自己，也像是说给此刻正在工地临时帐篷里打盹的姑娘。
指尖按下发送键的瞬间，工作室落地窗外的霓虹灯突然暗了又亮——凌晨三点的城市，总有些不夜人。
顾砚舟的手机在三秒后开始狂震。
“顾老师！官微爆了！”助理小周的语音带着破音，“评论区三十秒破十万，超话己经挂热搜第二了！”
他没接电话，滑动着刚刷新的评论页。
最顶的一条是：“这是顾砚舟？这是会给设计师挡镜头的顾砚舟？”配图是第六张照片里他侧身护住苏清棠，后背几乎贴紧摄影棚的幕布，而她抱着图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
“竹纹守护者”超话里，ID“小鹿的砚台”的帖子正在疯转。
小鹿是顾砚舟的六年老粉，此刻正坐在电脑前，把老宅改造前的隐患检测报告截图一张张上传：“检测机构说木质承重梁有虫蛀，苏姐在设计里加了竹编碳纤维夹层，用传统榫卯结构把隐患变成了装饰！专家说这设计能让百年老宅多活三百年！”她敲下最后一行字，鼠标点下发送时，右手无名指的竹节银戒蹭到了键盘——那是她用苏清棠设计图里的暗纹去打版的，“这才是顶流该爱的人，专业又温柔！”
同一时间，秦雪儿的首播间正飘着“顾砚舟隐婚”的弹幕。
她涂着酒红色口红的嘴角扯出笑：“咱们就说，设计师能比影后懂娱乐圈吗？”话音未落，首播间突然黑屏。
“技术组！”她拍了下桌角，耳坠子叮铃作响。
黑屏三秒后，顾砚舟的童年采访视频弹了出来。
画面里的小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蓝T恤，坐在儿童节目后台，眼睛亮得像星子：“我想建个永远不要被抛弃的房子。”镜头切到他手里的蜡笔画，歪歪扭扭的房子上画满了小窗户，“这样爸爸妈妈回来时，能从每个窗户看见我。”
弹幕突然安静。视频继续播放，苏清棠的设计手稿缓缓浮现在画面上方，竹纹暗纹里用极小的字标注着：“给三岁顾先生的承诺——苏清棠，十二岁”。
秦雪儿的手指在桌下掐进掌心。
她看见弹幕开始刷“原来这才是双向救赎”，看见自己后援会的管理在群里发消息：“快删黑帖！”
清晨七点，苏清棠蹲在老宅工地的地基旁。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胶鞋上沾着新鲜的水泥，正用卷尺量柱子间距。
手机在兜里震了又震，她摸出来时，屏幕亮得刺眼——顾砚舟工作室官微的九宫格，最后一张照片里的戒指，和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那枚一模一样。
“苏工！”老张举着保温杯跑过来，“顾先生的爷爷来了，说要找您！”
苏清棠抬头，看见顾老爷子站在工地入口。
老人穿着藏青色西装，皮鞋擦得锃亮，手里提着个牛皮纸袋。
他走过来时，风掀起他的衣角，露出里面洗得柔软的蓝衬衫——和顾砚舟昨晚落在她沙发上的那件，是同一个牌子。
“小舟说要把老宅改建成‘竹影公益学堂’。”顾老爷子把牛皮纸袋递给她，“设计费……从你工资卡扣吧。”
苏清棠接过袋子，摸到里面硬邦邦的房产证。
她笑着从工装口袋里掏出条竹纹项链，链子是细银的，坠子是半枚竹节——和顾砚舟总戴在锁骨下的那半枚，能拼成完整的竹节。
“爷爷，这是他的订婚信物。”
顾老爷子的眼眶突然发红。
他想起昨晚孙子抱着素描本坐在书房，指着两张重叠的图纸说：“您看，十二岁的她和三岁的我，早就在画同一个‘永远’。”
下午两点，顾砚舟的粉丝见面会现场。
舞台中央的追光灯亮起时，小鹿攥着竹纹保温杯的手在抖。
她是第一个被抽中的粉丝，上台时踩着高跟鞋差点摔跤，顾砚舟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小心台阶。”
“苏姐做的小米粥配方！”小鹿把保温杯举高，“顾老师的胃病真的好了！”她看见台下粉丝举着的灯牌从“顾砚舟唯一女友粉”变成“苏清棠设计我打钱”，看见顾砚舟耳尖慢慢变红。
“现在要加个‘永远不要’条款。”顾砚舟突然抢过她手里的话筒，声音比平时低了两度，像是怕被风刮走，“苏清棠这辈子只能是我家设计师。”
台下爆发出尖叫。苏清棠坐在后台监控器前，指尖无意识地着竹节戒指。
她听见主持人问：“那顾老师准备什么时候公开婚讯？”
“等她给我设计的新别墅完工。”顾砚舟笑着看镜头，眼里的光像极了三岁时画“永远房子”的小男孩，“她说那房子有三百六十五扇窗，每扇窗都能看见……嗯，秘密。”
后台的门被推开，助理举着手机冲进来：“苏工，电影节组委会发来邀请，顾老师的新片要走红毯，您作为……家属，需要准备礼服。”
苏清棠接过手机，屏幕上是顾砚舟的消息：“明晚七点，我家衣帽间。”后面跟着个定位——是她正在设计的那栋别墅，三百六十五扇窗的位置，此刻在图纸上正闪着微光。
她低头看戒指圈内侧的“永远”，突然想起昨晚顾砚舟在她床头留的便签：“设计师苏清棠，需要提前勘测红毯西装的尺寸。”
窗外的风掀起桌角的设计图，最上面那张画着男式西装的领口，她用铅笔轻轻标了行小字：“第二颗纽扣，藏着永远的暗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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