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的欢呼声像退潮的海浪，逐渐被地铁站内的通风声取代。
星宫时宇站在炸弹残骸前，掌心的芯片还带着余温，金属表面被高温灼出几处焦痕，却仍能看清那只振翅的乌鸦——和三个月前杯户町连环密室案现场留下的标记如出一辙。
"系统，启动信息复原。"他垂眸低语，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视网膜边缘闪过淡蓝色数据流，芯片里的电子脉冲被逐帧解析，烧焦的电路纹路在意识空间里重新生长。
当"计划A完成，目标己确认具备价值"的文字浮现在眼前时，他的指尖微微发颤——这行字用的是加密的摩尔斯电码，每个点划都和系统之前截获的黑衣组织通讯频率重叠。
"喂。"
高桥真司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拆弹专家半蹲着，戴着手套的手指正抚过炸弹外壳的焊接点，战术背心上的姓名牌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这不是普通土制炸弹。"他抬头时护目镜滑到额间，眼底的血丝像蛛网般蔓延，"导爆管是军用C4的改装版，线路焊接用的是微缩精密技术——我在阿富汗拆过北约特种部队的实验装置，手法一模一样。"
星宫将芯片收进内侧口袋，动作自然得像在整理衣摆："所以？"
"所以能做出这种东西的，要么是顶尖军火商，要么是..."高桥喉结动了动，突然伸手扯下星宫口袋里的芯片，"要么是三年前失踪的佐伯隆一。"
芯片在两人之间传递，高桥指腹的老茧擦过乌鸦纹路，呼吸陡然加重："他是自卫队军械科首席工程师，后来被查出私自改装炸弹。"他的声音低下来，像在说什么禁忌，"但真正让他消失的，是他妻子和女儿的死。"
地铁站的通风口突然灌进一阵风，吹得高桥战术背心上的拆弹徽章叮当作响。
星宫注意到他的指节泛白——那枚徽章是银质的，边缘刻着"生者无畏"，此刻正抵着芯片上的乌鸦，像把钝刀抵在猎物颈侧。
"三年前的暴雨夜，佐伯妻女的车在品川隧道失控。"高桥松开手，芯片落回星宫掌心，"现场监控显示刹车油管被人为割断，但警视厅以'操作失误'结案。"他突然笑了一声，笑得比哭还难看，"后来我在佐伯的实验室找到半张照片——他女儿抱着的布偶熊，和隧道监控里副驾上的一模一样。"
星宫低头看芯片，乌鸦的眼睛在光线下泛着幽蓝。
系统突然在意识里弹出警告："检测到未知信号源靠近，距离0.8公里。"他不动声色地侧过身，用身体挡住高桥的视线——地铁站入口处，穿黑色风衣的男人正对着手机屏幕，镜头反光像只独眼。
"你怎么会知道剪红线？"高桥突然发问，语气里的试探刺破了空气里的沉默。
星宫抬头，目光扫过高桥战术背心上的磨损毛边——和三个月前品川案里那个在爆炸前10秒剪断红线的拆弹专家，连背心上的磨痕都在同一位置。"首觉。"他说，手指轻轻叩了叩自己太阳穴，"还有...你拆弹时习惯先摸导线绝缘层的厚度。"
高桥的瞳孔缩了缩。
他伸手揉了揉后颈，那里有道月牙形的疤痕——是三年前某次拆弹失误留下的，当时他也是先摸了导线绝缘层。"行吧。"他扯下手套塞进战术腰带，"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我向上级汇报你非法持有证物，要么..."
"要么我们一起找佐伯。"星宫替他说完，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地铁站的监控应该拍到了安装炸弹的人。"
高桥盯着他的手机屏幕，喉结动了动。
远处传来清洁工推工具车的声响，渡边美咲正扶着小林澄子往出口走，女孩的外套还搭在臂弯，衣摆扫过地面的碎片，发出沙沙的轻响。
"监控室在B1层。"高桥转身走向楼梯，战术靴跟叩在地面上，"但得先过中岛课长那关——他最讨厌侦探插手警视厅的案子。"
星宫跟在他身后，余光瞥见入口处的黑风衣男人己经消失。
系统的警告声还在持续，他摸了摸内侧口袋的芯片，乌鸦的纹路隔着布料刺着皮肤——这不是结束，而是一张网的线头。
"中岛课长那边..."他开口，声音被楼梯间的回音放大，"我有办法。"
高桥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他。
少年的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落在台阶上，像把未出鞘的刀。
他突然想起拆弹时星宫说的那句话："炸弹犯想让我赢。"
而现在，他终于信了——有些局，从一开始就不是给警察设的。
监控室的红色指示灯在转角处亮起，像只蓄势待发的眼睛。
当高桥用肩头顶开监控室的金属门时，中岛课长正往嘴里塞最后半块仙贝，碎渣顺着警服的第二颗纽扣滚进领带里。
他抬起油光发亮的圆脸，警帽歪在椅背上，活像一只被踩扁的河豚：“拆弹专家还带个小毛孩来查监控？高桥，你上个月拆错蓝绿线害得我被厅长骂，这笔账还没算呢——”
“中岛课长。”星宫上前半步，指节轻轻叩击控制台边缘。
系统在他意识里弹出中岛的资料：上个月因误判便利店纵火案被降职，妻子在米花中央医院当护士，今早刚收到女儿的大学录取通知。
他从口袋里掏出警视厅特批的侦探协查令，封皮边角压着松本管理官的私人印章——那是他破解帝丹高中案后，目暮警官硬塞给他的人情。
中岛的视线黏在印章上，喉结动了动。
仙贝渣突然卡在喉咙里，他猛捶胸口咳了两声，手指却己按下监控调取键：“算你们走运，今早刚更新了48小时录像存档。”
监控画面在三人面前展开。
上午十点十七分，一个穿深灰色连帽衫的男人低头走进地铁站，鸭舌帽压得极低，帽檐阴影遮住了半张脸。
他在自动售票机前停留了两分零七秒，指尖反复着袖口——星宫注意到那处布料有不自然的凸起，像是藏着微型工具。
“轨迹还原，启动。”他闭上眼睛，视网膜上浮现出淡蓝色网格。
系统将男人的每一步移动拆解成坐标点，在意识空间里编织成发光的丝线。
当丝线最终汇聚成城西废弃工厂的轮廓时，他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那是三年前杯户町密室案现场五公里外的旧工业区，也是系统曾标记过的“高风险区域”。
“城西工厂区？”高桥凑近屏幕，战术靴跟碾过地上的咖啡渍，“三年前佐伯的实验室就在那附近。”他的拇指无意识地着拆弹徽章，银质表面被磨出了包浆，“但半年前那边就被封了，说是电路老化。”
星宫没有接话。
他调出手机地图，工厂区的卫星图上，七栋废弃厂房像褪色的牙齿一样排列着。
系统突然在意识里弹出红色标记：“检测到异常电磁信号，来源：C区3号厂房。”
深夜十一点，两人蹲在工厂区外围的灌木丛里。
月光被云层撕成碎片，洒在锈迹斑斑的围墙上。
高桥扯了扯战术背心，防弹板在夜色里泛着冷光：“你确定这里没被警方监控？”
“系统的障碍识别显示，围墙顶部的红外探头三天前就断电了。”星宫蹲着的姿势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右手搭在腰间——那里别着他偷偷从和菓子店顺来的竹制抹刀，刀身薄得能透光。
系统的提示音在意识里嗡嗡作响：“前方三米，横向红外线；左侧五步，压力感应地砖。”他抬手指向围墙缺口：“从那进，贴着水泥柱走。”
高桥的瞳孔在黑暗中缩成了细线。
他跟着星宫翻过围墙时，战术靴尖刚蹭到水泥柱，地面突然亮起微弱的红光——正是压力感应区的位置。
“你怎么知道……”
“系统能识别0.1毫米的光线偏移。”星宫的声音压得极低，混着风里的铁锈味，“就像和菓子师傅能分辨出红豆沙里多了半粒砂糖。”
主控室的门是用铁丝缠着的。
星宫摸出抹刀挑开铁丝时，高桥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斑驳的涂料下，隐约能看见乌鸦的轮廓，和芯片上的标记一模一样。
电脑主机还在运转，显示屏泛着幽蓝的光。
高桥扯下战术手套敲击键盘，灰尘簌簌落在他手背的旧伤疤上。
当“樱花计划”的文档在屏幕上展开时，两人的呼吸同时一滞：
“通过连环爆炸制造混乱，逼迫警视厅交出‘樱井基金会’与黑衣组织关联档案……明日目标：东都环状线13号车厢。”
星宫的指尖抵在“黑衣组织”西个字上，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热源异常接近——数量：3，距离10米。”他反手拽住高桥的战术腰带，两人滚进墙角的通风管道。
金属管壁硌得后背生疼，高桥的战术靴跟撞在管道接口上，发出闷响。
“他们来了，组织己经盯上我们了。”
武装人员的声音像冰锥一样刺进耳朵。
星宫透过通风口的铁网望去：为首的男人穿着黑色作战服，喉结处有道蜈蚣似的疤痕——那是三个月前杯户町密室案现场，监控里一闪而过的背影。
他怀里抱着的突击步枪，枪托刻着和芯片上相同的乌鸦。
“不可能，我们明明清理了所有痕迹……”
“清理？”疤痕男冷笑，枪口重重砸在电脑主机上，“你以为能瞒过那群乌鸦？他们连警视厅的垃圾桶都能翻出情报。”
星宫的指甲掐进掌心。
系统在意识里疯狂闪烁：“检测到黑衣组织特征频率——89.7兆赫，与三个月前杯户町案重叠率92%。”他突然想起芯片上的摩尔斯电码，想起佐伯妻女死亡的品川隧道，所有碎片在脑海里炸成烟花：他们口中的“组织”，根本不是樱井基金会。
通风管道里突然灌进穿堂风，吹得高桥战术背心上的拆弹徽章轻响。
星宫感觉有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这不是他们追踪的佐伯，而是另一只更危险的手，正把他们往陷阱里推。
“撤。”他在高桥耳边低语，手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人猫着腰往管道深处移动时，身后传来主机被砸烂的巨响。
星宫摸了摸内侧口袋的芯片，乌鸦的纹路隔着布料刺得皮肤发烫——他们找到的不是真相，而是更深的漩涡。
当工厂区的围墙再次出现在眼前时，东方的天空己经泛起鱼肚白。
高桥扯下战术头盔，短发被汗水黏成一绺绺的：“明天东都线……”
“我会通知目暮警官。”星宫望着远处渐亮的天色，系统在意识里弹出新的任务提示：“检测到关键线索，声望值+500，系统等级提升至3级，解锁‘物品溯源’功能。”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是东都环状线的运行图，13号车厢的位置像一团跳动的火焰。
而在他们身后，废弃工厂的某个窗口，一道黑影正举起望远镜。
镜头里，两个逐渐远去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长，像两根即将点燃的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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