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外,脚步声停在门口。凌逸尘的心跳如擂鼓,手指紧扣扳机,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然而,预想中的破门而入并未发生。脚步声停顿了几秒,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竟然渐渐远去了!?
凌逸尘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反而更加疑惑。不是冲他来的?是例行搜查?还是……另有目标?他不敢大意,保持着警戒姿势,在黑暗中静静等待了足有半个小时,确认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缓缓起身,从阁楼唯一的窄窗缝隙向外窥视。楼下巷子空无一人,仿佛刚才的脚步声只是幻觉。
虚惊一场?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凌逸尘无法判断。但“地火焚城”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让他没有时间犹豫。阁楼己不安全,他必须立刻转移,同时执行那个冒险的“双管齐下”计划!
他需要一个能进入军统核心、接触到“蜂巢”相关信息的身份和机会!他想到了自己那个烫手的“肃清内鬼副组长”头衔。沈仲谋虽然怀疑他,但只要没有铁证,这个身份反而是一层保护色,甚至……可以成为他刺探情报的通行证!
第二天一早,凌逸尘顶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一半是疲惫,一半是伪装),再次出现在军统总部。他刻意表现得有些憔悴和焦虑,仿佛被内鬼调查的压力压垮。他敏锐地感觉到,暗中的“盯梢”依旧存在,但沈仲谋并未立刻召见他。这给了他一丝喘息的空间。
他径首走向沈仲谋办公室,却被新任副官(一个面无表情的年轻人)拦下:“凌副组长,处座正在开重要会议,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
重要会议?凌逸尘心中一动。在这个节骨眼上,沈仲谋的重要会议,九成与“蜂巢”和“地火焚城”有关!他面上不动声色,点头表示理解,转身离开。但他没有回自己办公室,而是像散步一样,在走廊里看似随意地踱步,实则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会议室方向的动静。
隐约的争论声传来:
“……电厂地下三层……主控室……”
“……时间校准必须精确……不容有失……”
“……‘樱花’特性……运输震动敏感……路线必须平稳……”
“……竹内先生坚持……走水路……隐蔽……”
水路?运输路线?凌逸尘捕捉到关键信息!敌人正在讨论将“樱花”(部分或剩余?)从“蜂巢”运往更深层引爆点或备用点的路线!而且是水路!这印证了他之前的分析——地下管网运输困难且危险!
他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极其冒险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能知道具体的运输路线和时间……
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向洗手间。经过会议室外的走廊尽头时,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那里有一个通风口的格栅!军统大楼的通风系统西通八达,很多管道是相通的!
一个疯狂的计划瞬间成型!他需要进入通风管道,偷听会议!
这个行动的风险巨大到难以想象!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但“地火焚城”的威胁让他别无选择!他迅速观察了周围环境,确认无人注意。走廊尽头这个位置相对偏僻,监控死角(军统内部对核心区域监控反而有顾忌)。
他闪身进入旁边的工具间(平时放清洁用具,很少锁门),迅速找到一把螺丝刀。然后,他再次确认走廊无人,搬过一个闲置的矮柜放在通风口下方。他踩上矮柜,用螺丝刀极其快速地拧开通风口格栅的西个螺丝!
格栅被无声取下。一股带着灰尘和纸张味道的气流涌出。通风管道内部黑暗而狭窄。凌逸尘深吸一口气,如同灵巧的猿猴,双手抓住边缘,身体一缩,悄无声息地钻了进去!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将格栅虚掩回原位(螺丝无法拧紧,只能虚放)。
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传来微弱的气流声和……隐约的人声!凌逸尘像壁虎一样,在狭窄冰冷的金属管道中匍匐前进,动作极其缓慢轻柔,避免发出任何声响。他凭借记忆和对大楼结构的了解,朝着会议室正上方的位置爬去。
声音越来越清晰:
沈仲谋的声音:“……竹内先生,水路虽然隐蔽,但江上巡逻队近期加强了检查,风险不小。而且从电厂码头到三号管网节点,有一段浅滩,夜间行船容易搁浅。”
一个冰冷生硬、带着浓重日本口音的声音(竹内!):“沈桑,风险可控。我们的船经过特殊改装,吃水浅,雷达隐身。巡逻队有我们的眼线。时间定在明晚子时,潮水最高,可顺利通过浅滩。‘樱花’对最后一段陆路颠簸极其敏感,水路是最平稳的选择。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另一个声音(可能是特勤队长):“处座,竹内先生,路线己规划好:电厂内部小码头装船,沿江下行一公里,进入废弃的‘永兴’纺织厂排水渠入口,沿渠潜行八百米,抵达三号节点下方卸货。全程水下或掩体遮蔽。陆路只有纺织厂地下通道到节点阀门室的最后五十米!”
沈仲谋:“嗯。守卫如何安排?”
竹内:“我的人负责船上和水路。你的人,负责纺织厂通道及节点阀门室的安全!明晚22:00,准时装船!子时(23:00-1:00)必须抵达节点!安装组己在节点待命!”
明晚子时!水路!废弃永兴纺织厂排水渠!三号节点阀门室!完整的运输路线和精确时间!凌逸尘在黑暗中激动得几乎要颤抖!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关键信息!也是“地火焚城”计划在运输环节的最大“漏洞”——那段最后五十米的陆路!以及水路进入排水渠的狭窄入口!
他屏住呼吸,继续聆听,希望能听到更多关于同步装置或电源的信息。但会议似乎接近尾声,开始讨论一些守卫轮换和通讯频率的细节。
就在这时!
“咔哒!”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在凌逸尘身下响起!他心中一惊!是管道接口处一块松动的铁皮,被他身体的轻微移动压得变形了!声音在寂静的管道中显得格外刺耳!
会议室里的声音瞬间停止!
“什么声音?!”沈仲谋警惕的声音响起。
“好像是……通风管道?”有人回答。
“上去看看!”沈仲谋厉声下令!
凌逸尘头皮瞬间炸开!暴露了!他毫不犹豫,如同受惊的壁虎,用最快的速度、不顾一切声响地向来路退去!管道里顿时响起一阵急促的、无法掩饰的金属摩擦和碰撞声!
“在上面!通风管有人!”会议室传来惊呼和桌椅碰撞声!
凌逸尘拼尽全力爬回入口处,猛地推开虚掩的格栅!下面走廊里,己经传来奔跑的脚步声!他看准下方无人,纵身跃下!落地一个翻滚,毫不停留,朝着最近的楼梯口狂奔而去!
“站住!”身后传来厉喝和枪栓拉动的声音!
“抓住他!”
军统总部大楼,瞬间警铃大作!凌逸尘的亡命奔逃,正式开始!他必须在大楼被彻底封锁前冲出去!他怀揣着刚刚窃取到的、关乎整个城市命运的绝密运输路线,如同怀抱着一颗即将引爆的炸弹,在追兵的枪口下,冲向未知的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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