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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蹈覆辙(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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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屈这混蛋,在小迟面前装得极好也就罢了。

偏生他次次,总是要在安钰面前露一些破绽出来,要么是在迟续昼的背后偷偷用眼神挑衅他,要么就是在只有安钰到场的场合明里暗里,展示自已和迟续昼关系的不寻常。

安钰虽然知道他对迟续昼的心思不单纯,但也不可能仅仅因为对方几个眼神和只言片语就去找迟续昼告状。

更重要的是,迟续昼对他无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了。安大导演本人,可不觉得自已连这点肚量都没有。

于是乎,那时的小迟总意外地总结出一个奇怪的规律——好像每次朋友聚会回来,她那平日里话很少,似乎有没有什么亲密举动都无所谓的男朋友,会变得格外……主动。

其实上一世的安钰确实吃了一段时间宋屈的闷醋,但是很快的,在他和迟续昼日常点点滴滴的相处中,都不需要她特意再为安钰做什么事,他也很快明白过来——

任何人都没有机会插入她们两人之间的。

想明白这件事之后,宋屈这个人,便再也难以在安钰心中掀起半点波澜了。

后面也不过是看某人乐在其中,每次朋友聚会完,回家路上就开始眼巴巴地期待着他的表现,他才会、才……

上一世的回忆与此刻身旁的人看向别人的样子重合在一起,安钰沉默片刻,忽然起身:“迟总,马上要开工了,我就先去忙了,您自便。”

疏离又客套的声音将迟续昼从自已的思绪中拉出。

恍然间,她好像又见到了和自已刚认识没多久的安钰。

那时的他对自已说话的语气也是这样的客气疏离,话也不多,面上也几乎没什么情绪变动,让人完全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唉——

这么一对比,显得婚后的小钰真是越发可爱了起来。

迟续昼幽幽叹气,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没精打采地瘫倒在椅子上:

“去吧去吧,你不用管我的。虽然我连着熬了两个通宵,紧赶慢赶,才终于腾出来一点儿探班的时间,才跟你说上两句话,你就要去工作,但是也没关系的,我哪有小钰的工作重要呢。唉……”

“虽然我为小钰忙前忙后,做了那么多事,小钰你对我还像是陌生人一样,但是这也没关系的,可能是我就是那么的不讨喜吧。”

安钰想也不想地开口反驳:“谁说你不讨喜……”

他就是听不得别人说迟续昼有缺点,嘴比脑子快地反驳出口。果不其然,等他低头一看,就对上一双亮晶晶、带着笑意的眼睛。

安钰一僵,像被烫到似的飞速收回自已的视线。

“我、我先走了!”

“唉——忙啊,都忙,忙点好啊。”

安钰的步子停住了。

须臾,他机械般地转身,认命地走到迟续昼身边坐下。

迟续昼笑嘻嘻:“不工作了?”

安钰闭眼,无奈地道出实情:“还有一会儿才开工。”

“哦——原来小钰刚刚是在躲我啊。”

迟续昼语调揶揄,听得安钰面色通红,有些后悔刚刚的心软,只是嘴硬道:“没有躲你。”

“行吧,”迟续昼也怕再问下去给人逼急了,“反正小钰也不是第一次丢下我了。”

安钰闻言,蓦然想起分手那夜,迟续昼的模样——虽然她面上还是同平日里一样的冷静理智,但她一次次下意识地否认,和每一句试图挽回这段感情的追问……会不会证明,其实她,也没有自已想象的那样舍得?

刚意识到自已重生之后,安钰只觉得心乱如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只要迟续昼好好活着。

如果上一世,她们只是走到离婚那一步的话,重来一次的安钰,并非没有勇气和自信,拉着迟续昼再重来一次。

可偏偏上一世的结局是——她为了救他而死。

他有勇气重来一次婚姻,却没有勇气,在明知道自已有可能会害死她的前提下,依旧不管不顾地,待在她的身边。

“如果,我是说如果,在一段关系开始之前,你就已经知道它不会有好结果了,那样的话,你还会开始吗?”

安钰问。

迟续昼想也不想:“当然不会,我又不是傻子。”

安钰脸色惨白。

是啊,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蠢到重来一次,还会把上辈子的老路再重来一次。

“可是小钰,”迟续昼的语气忽然认真起来,“如果你问的‘一段关系’,特指‘迟续昼和安钰’的话,那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我愿意。”

“多糟糕的结局都可以,再重来一百次都无所谓,因为现在的我,是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

一直到开工,安钰都没再说话了。

他确实觉得,自已重生以来的所作所为,对现在的迟续昼而言,一点儿也不公平。

明明这个时候的小迟什么都没有做错,明明这个时候的小迟还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一回来就跟她提了分手,还总是故意疏远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分手那晚,她对自已的控诉一点儿也没错。

他确实对她不公平。

可是,怎么办,每当他生出几分想和她重新开始的心思时,当晚,一闭上眼,就会重新回到那片骇人的火海。

于是安钰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观看自已的爱人被火焰吞噬殆尽的画面,那天没听清的话,在梦里,安钰却听了成千上百遍——

她说,都怪你。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嗯,都怪我。

可是能怎么办呢。

现在的迟续昼太无辜,无辜到她现在甚至都没有资格,代替未来的迟续昼原谅他。

有时候,安钰希望重生的人不是他,而是迟续昼。又或者说现在的迟续昼也是重生来的就好了。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让她来选择还要不要爱他。

让她来选择在看过了他种种阴暗丑陋的一面之后,是否还愿意再次和他并肩。

让未来的迟续昼来告诉他,她真的愿意,和他再一次,重蹈覆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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