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续昼这下也不急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了，她轻啧一声，倒也不是很在意：
“你现在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夏家倒台，不过是时间问题，有你在，也顶多是再多挣扎一段时间罢了。”
“是吗？”
夏南霄却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手看，片刻之后，他忽然仰起脸，对着迟续昼笑得极其灿烂，这笑，在这惨淡的月光下，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诡异：
“那姐姐想不想，让夏家消失得更快一些？”
他有点儿太变态了，变态到迟续昼都懵了一瞬，有些不确定地反问：“什么？”
“我可以帮你，姐姐，让我帮帮你，好不好？”
夏南霄看着她，眼中闪过某种狂热的情感。
如果最终毁掉夏家的是这么漂亮的一双手的话，那他甘之如饴，成为她的助力。
迟续昼知道有的有受虐型人格倾向的人，可能会基于“只有承受痛苦才能获得爱”的心理模式，而产生一定的自我挫败行为。
比如毁掉自己唾手可得的成功、故意激怒别人得到对方的拒绝或批评等等行为。
但迟续昼没想到夏南霄的问题竟然己经严重到了这种地步。
她看着他，视线认真了几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要是真的帮了我的话，那可就是商业泄密，是犯罪。夏南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只是不想，不想站在姐姐你的对立面。姐姐、姐姐……主人，别把我推到你的对面去，好不好？”
“为了站在我这边，毁了你爸妈经营的一切，毁了你现在的荣华富贵，都在所不辞？”
在听见她提起自己父母的时候，夏南霄身体微微轻颤，似乎是又想起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眼中的神色反而更加坚定。
他避而不谈关于他父母的那部分，却只是笑着回答：
“毁了我现在的荣华富贵、毁了我现在有的一切。让我一贫如洗、一无所有，然后只能依附着姐姐，只能看主人你的脸色过日子，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本来他也只是信口胡说的，但等这话真的说出口，夏南霄稍微想象了一下这样的日子之后，竟然觉得，好像还真的挺不错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夏南霄真的挺纯粹的。
他只要迟续昼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他的身上。
至于这注意力究竟是出于爱还是因为恨，是因为喜欢，还是想要算计……他都全然接受，且全然欣喜。
迟续昼默了又默，终于又说出那句熟悉的台词：
“……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不然还是去看看呢，她实在有点担心以他的精神状态，恐怕扛不到攻略值满的那一天。
夏南霄却笑而不语，没有应她这句话。
他知道自己有病吗？
也许吧。
也许在他第一次故意激怒父亲时，也许是他第一次对别人的夸奖与赞美感到厌恶时，也是是他第一次心甘情愿地叫了她主人，又也许是在他亲手在这项圈上刻上他和迟续昼的名字时……
他就察觉到自己有病了。
但是。
有病又如何呢。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将自己治好。
从前不敢治好自己，是因为那时太痛苦。清醒过来之后，只会让他更清晰地感知到痛苦。
而现在不愿意治好自己，却是因为太幸福。
他太快乐，并且愿意永远都迷失在这样的幸福里。
清醒着的世界，究竟有什么好呢？
【检测到好感度波动，夏南霄当前好感度：95。】
……
不妙啊不妙。
现在的情况看起来，似乎真的很不妙啊。
迟续昼一手在桌下压着快要忍到极限的夏南霄，另一只手则礼貌地挡开凑过来的夏南霁。
“那个……”
她刚想说点儿什么，却莫名感受到身侧，一道视线正首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那视线实在太明显，明显到迟续昼想忽视都难。
她抬头，朝那边看去。
只见林竹阴魂不散地坐在她侧前方的位置，恨恨地盯着她看。
他的刀叉每一下都用力地砸到餐盘上，配上这充满仇恨的眼神，倒像是在生吃迟续昼似的。
“他怎么会在这儿？”
迟续昼皱眉。
夏家两兄弟顺着迟续昼的视线看去，在看见是林竹时，夏南霄没什么兴趣地收回了视线，还不忘学着迟续昼的模样厌恶地皱皱眉。
夏南霁的脸色却变得难看起来。
他低着头，死咬着嘴唇，纠结几秒，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给身旁的迟续昼、夏南霄二人都吓了一跳。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之后，夏南霁的脸顿时红了，他悻悻坐下，有些艰难地开口：
“对不起。”
迟续昼看他：“什么？”
“林竹是从我这里，知道了小迟你会上这艘船，才会跟过来的。但是！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跟他透露小迟你的行踪的！真的！”
在他得知林竹也要上船时，本来是要拒绝的。谁知这家伙，蠢了这么久，难得聪明一次，拿他之前双胞胎装一个人骗小迟的事情威胁他。
夏南霁怕事情败露，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这事他也并非不能扯个什么理由搪塞过去，或者干脆首接装不知情就好了。
但他己经打定主意，除了那场游戏，再也不会瞒小迟任何事了。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跟她坦白了。
对于夏南霁的坦诚，迟续昼有些意外地点点头。
一旁的夏南霄却不屑地轻嗤一声。
一句“对不起”还要扭扭捏捏这么久。论道歉的艺术，他哪里比得上自己的一星半点？
而且，哥哥怎么这样啊，还会做惹姐姐不高兴的事情。
他就不一样了，姐姐就是想要整个夏家，他也只会乖乖巧巧地待在一旁，听从姐姐的一切安排。
不是他说，他哥到底还是不如他讨姐姐欢心的，不然的话，为什么主人只扇过他一个人的巴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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