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让孟秋实看见了？”孟秋丰捧着一碗白米饭吃的正香，听见王翠莲抱怨的话瞬间愣住。
“妈，你们下次小心一点，可别被发现了，还有，别让小文小红和二房的人知道。”孟秋丰提到小文小红的时候有些恍惚。
很久没有过问孟文和孟红的生活了，如果不是今天提起，他差点忘了他还有两个孩子。
小文小红很懂事，这些日子并没有麻烦他。
“家里粮食只备了你和爸还有我和小柔珠珠的份量，再多几个人话粮食不够吃。”
孟秋丰低头刨饭，他和小柔商量过了，会从中拿出一千斤的粮食趁着饥荒的时候卖掉大赚一笔。
——
孟文和孟红还是孩子，所以分配到的饭菜并不多，打饭的人也没有因为他们两是大队长家的儿女而区别对待。
因为孟秋丰大公无私的说过不可以因为他是大队长而特地照顾孟家的人。
屋内，孟文和孟红吃着饭，心中惶惶不安。
原本还因为公共食堂可以吃饱而高兴，这才过去没多久就开始搞定量。
这几天，因为公共食堂有饭有肉的伙食，孟文的个子蹿高了一些，脸庞也圆润了许多。
孟红胖了一圈，面色红润，她放下碗筷，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看着孟文。
“哥哥，我读书读不好，要不我不读书了，让三叔供你一个人上学就够了，三叔屋里还有四个孩子要养呢，我不想让他太难做。”
孟文变了脸色，语气严厉：“不行，你不读书他们会让你下地干活，会让你早早嫁人，你必须读书，从今天开始我要给你好好补课。”
看着妹妹通红的眼眶，孟文眉头舒展，缓和语气：“至于三叔，长大后我们一起报答他。”
孟文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但他发誓，他长大后会孝顺三叔的。
如果不是三叔，他们就没法读书，他们会像其他人一样，一辈子待在田地里，累死累活，挣得工分只够生活。
孟文相信三叔，三叔既然答应供他们上学，那肯定是有能力的。
——三房——
今天捞了一顿免费的晚饭，孟秋实便取消了今晚的开小灶计划，从柜子里拿出一袋桃酥放到孟惟和孟清的枕头边。
“饿了就吃，别让外人发现。”孟秋实拍了拍孟惟的屁股。
孟惟长大了，他别扭的捂住了屁股：“爸爸，妈妈说了人与人之间要有边界感，我都九岁了，你还拍我的屁股！”
孟清捂着嘴偷笑：“爸爸，哥哥害羞啦。”
徐春花拉开床上隔着的帘子，探出脑袋笑道：“孩子们大了，你以后要有点分寸，等咱们以后分家搬出去了，让孩子们一人住一间屋。”
一家人总是睡在一间屋子里也不是个事。
“好。”孟秋实捞起夹在孟惟和孟清中间的孟鱼，“你别和他们仨挤在一起睡，你来跟爸妈一起睡。”
孟鱼挣扎扭动，抗拒的抵着孟秋实的胸口，幽怨道：“我总是看你们亲嘴。”
她可是实岁两岁半，虚岁三岁的人了，爸妈的恩爱秀的太频繁也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小鱼儿长大啦。”徐春花接过孟鱼放到中央，她看了孟秋实一眼，“你以后可要注意一点哦。”
第二天，孟秋实拿着碗去公共食堂排队打饭。
王翠莲警惕的看了眼三房的屋门口，她进了屋，把窗户关紧，然后拿出小砂锅开始煮起了粥，脚边放着两鸡蛋。
公共食堂后面养着家禽，母鸡每天下蛋，她没事就去顺两个回家攒着。
不过现在顺不到了，家禽全被吃光了。
“妈……”安静的屋内，突然传来幽幽的声音。
王翠莲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木勺子掉在了地上。
她打开窗户，没瞧见人影，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妈，我看见你做小锅饭了。”声音再次传来，隐隐透着激动。
王翠莲忍着怒气压低声音道：“孟秋实，你给我滚出来！”
“我在这呢。”屋顶的瓦片传来响动，露出了孟秋实的笑脸。
“你给我上屋顶干什么？！”王翠莲咬牙切齿的叉着腰，恨不得夯死这个混账儿子。
这时候的房子是土砖房，土砖是用农田里的泥土反复踩踏形成胶泥，然后将胶泥放在砖模里制成泥砖，经过太阳晒干后，就可以用来建房子了，屋顶呢，则是用黑瓦覆盖。
像这样的房子，村里条件好的人家才盖的起。
条件差的人家屋顶是用芦苇或者其他草铺盖，能支撑个十年八年。
“我这不是看见屋顶上的瓦片有些歪了吗，就想着上去整理一下，要是下雨天，雨漏进来淋着你和爸就不好了，
谁知道看到你又做小锅饭，唉，妈，你这人怎么这么偏心啊，这粥是打算煮给谁的呀？”孟秋实趴在屋顶唉声叹气，声音若即若离，“妈，你要是想让我保密，你就把这锅粥端到三房吧，否则我直接站在屋顶上喊了。”
“张家和与刘拥军现在可是穿一条裤子的，要是把他们招过来，在家里这么一搜，到时候发现你藏的粮食，大哥的职位可就不保咯。”
王翠莲恨恨的清了清嗓子，想要往里面吐口水恶心死孟秋实。
“妈，你要是敢吐，我直接喊了啊。”
孟秋实的话让王翠莲闭紧了嘴巴，她闭上眼：“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家里就剩这么点粮食了，全进你们三房嘴里了。”
徐春花站在三房屋门口，接过王翠莲拎过来的砂锅。
“妈，辛苦了。”徐春花笑的甜甜。
王翠莲翻了个白眼：“讨债鬼，噎不死你们。”
她打算在夜里做小锅饭，她就不信这还能被抓包。
白天吃了食堂，夜里，王翠莲走到三房门口把耳朵贴在三房的门上仔细听了一会。
没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王翠莲回了屋，立马开始做饭，她连忙煮了一大锅白米饭，又用乌头菜煮了一锅菜汤。
“妈，这菜汤真香。”
冷不丁一声，喊的王翠莲的魂都快没了。
“要死啊，大半夜不睡觉专门盯着我干什么？”王翠莲骂道。
孟秋实无辜的站在窗户后，“我出来上个厕所，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谁知道又看见你做小锅饭了，你不是说家里没粮食了吗？咱们还没分家呢？你藏着掖着什么意思啊？”
“最后一点米了。”王翠莲耷拉着脸，“你想怎样？”
“给我。”
王翠莲深吸一口气：“进来拿，这事别说出去，要是让你大哥丢了大队长的位置我和你没完。”
孟秋实推门进来，笑着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孟大庄捂住胸口坐在床上扭头看了孟秋实一眼：“搞什么鬼。”
孟秋实：“妈，还有粮食不？”
王翠莲警惕的看着孟秋实：“没了，这是最后剩的一点了。”
孟秋实转身离去：“我才不信呢。”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侧头看着王翠莲，食指中指竖起，对着王翠莲的方向弯了弯：“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屋内，王翠莲气的来回踱步。
“这个死小子到底想干什么？他这是要逼死我吗？”
“气死我了，我这几天都不做小锅饭了！”
“可怜小柔和珠珠，只能跟着吃食堂了。”
王翠莲一大早就跟孟秋丰说了这件事。
孟秋丰脸色极差：“孟秋实那小子太精明了，妈，你这几天别做小锅饭了，至于珠珠和小柔，我是大队长，让她们吃饱的特权还是有的。”
“那就好。”王翠莲露出笑容，“秋丰，还是你最出息，妈庆幸把小柔交给你。”
孟秋丰看了眼床上熟睡的陈柔与孟珠，心里暖暖的。
“妈，孟秋实这小子不老实，不如把三房分出去吧？”孟秋丰现在有着地窖里几千斤的粮食，看不上作用微乎其微的三房。
“三房也就孟秋实和徐春花下地干活，现在山里的一切归集体所有，个人是不允许私自挖草药的，以前孟秋实还能上山挣点收入，现在呢？”
这话说到王翠莲心坎里了，王翠莲面露犹豫，她吞吞吐吐道：“让妈再想想。”
“分家又不是断亲，孟秋实依旧要给你们养老，你们怕什么？”孟秋丰劝道。
二房还算安稳，他暂且大发慈悲的不把他们分出去了。
家里的劳动力不多，真要把二房也分出去，就剩下他和他爸以及他妈三个劳动力了。
爸妈老了，年纪大了，挣不了足工分。
他身为大队长，每年有五百工分的补贴，工作不忙的时候才会下地干活。
二房的王云力气大，每天能挣个足工分，孟秋收每天能挣个九个工分，而且二房只有两个女孩，费不了多少粮食的。
等再过几年，两个女孩大了，又能挣一笔嫁妆钱。
孟秋丰知道孟秋收的心病，不就是没有儿子吗，孟秋收没有儿子，但他有啊，只要孟秋收听他这个大哥的话，等孟秋收死后，他可以让孟文给孟秋收摔盆。
“秋丰，你说得对，你让妈再想想，妈原本是想着等我和你爸死后再让你们分家的，谁知道出了这档子的事啊。”
想到要把孟秋实分出去，王翠莲的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手里的风筝线脱离她的手心，虽然在她上空飘着，却不被她所掌控。
她不是爱孟秋实，她就是单纯的不想让孟秋实过舒坦日子，没有她在上面压着，孟秋实恐怕得高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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