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到家就在睡觉，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孟鱼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懒洋洋的打开门，探出脑袋朝外张望着。
家中静悄悄的，闲来无聊，孟鱼鬼鬼祟祟将院门打开一条缝溜了出来。
无聊就出去溜达溜达，山中并无危险，她也不惧鬼神。
月色照在大地，孟鱼如往常一样坐在石头上，脱下鞋把脚伸入了溪水之中。
冰凉的水流浸湿皮肤，燥意消散。
“哎呀，讨厌～”
娇俏的女声传来，孟鱼扭头看去，不远处，两道人影走近。
孟鱼立即进入了空间，蹲在空间内的溪水旁，看着水幕内的景象。
她拧眉：“容婶婶？”
容玉兰是住在村尾的小寡妇，平常人缘不错，只不过和同住在村尾的林梅关系不好。
林梅没少在外面蛐蛐容玉兰是个勾引人的骚狐狸。
只不过容玉兰的私下生活没有其他人发现，大家只以为林梅心生嫉妒胡咧咧。
一个男人把容玉兰抱起放在石头上，两人大胆的亲热着。
孟鱼眨了眨眼，感觉自已快长针眼啦！
刚准备关掉水幕，下一句男人的话让孟鱼停止了动作。
“孟秋收那傻子信你的话了不？”
容玉兰掩嘴轻笑，得意道：“孟秋收认定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种，她答应我，等把他那两闺女嫁出去赚到彩礼钱就娶我。”
“呵，是个没脑子的。”男人嗤笑一声，容玉兰的姘头大家心知肚明，也只有孟秋收那个傻子被蒙在鼓里。
孟鱼震惊的揉了揉眼睛，她的耳朵没听错吧？
看似老实的孟秋收竟然做了不老实的事情。
水幕中的两人亲密了一会，男人很快离开，容玉兰整理衣服慢悠悠的走到了另一处的林子里。
孟鱼连忙从空间里出来跟了上去。
孟秋收靠在树干上拍着蚊子，听见脚踩在草地上的声音，他立马回头看去。
“玉兰。”
容玉兰扑进了孟秋收的怀里：“明天相看的人就过来了，你跟你媳妇说好了没？”
孟秋收轻哼一声：“这个家轮不到她一个女人做主，这事我说了算。”
娶媳妇就应该娶容玉兰这样温柔小意的，而不是娶像王云那样的泼妇。
孟鱼双手抱臂，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后赶紧离开。
回了屋，孟鱼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
“妈！”孟桑从梦中惊醒，眼尾挂着泪珠。
王云背对着孟桑坐在旁边的床上，她缓缓转身，眼底青黑一片，泪水闪烁着微暗的光芒。
“小桑怎么了？”
孟桑心中的恐慌与委屈卡在了嗓子里，几近失声：“妈……”
她颤抖着嘴唇：“你怎么没睡？”
王云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出了这样的事，我哪里睡得着。”
她出身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从小便吃尽了苦头，到了年纪，她差点被嫁给瘫子，相亲路上意外被孟秋收救起。
原以为逃离苦海，没想到进了狼窝。
好在，她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因着小时候吃了重男轻女的苦，所以她格外看重两个女儿。
女孩又怎么样？只要是她的孩子她都爱。
可是，她的丈夫并不这么想。
她辛辛苦苦供女儿读书，起早贪黑的忙碌，绝对不允许丈夫将还小的女儿嫁人！
“妈知道你害怕，别害怕，有妈在呢。”
孟桑扫了眼旁边的床：“爸呢？”
王云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恨意：“跟我吵了几句就出门了，呵，真希望他能死在外面。”
“妈，姐，你们唧唧歪歪说什么呢？还睡不睡觉了？”孟柳啧了一声，翻身捂住了耳朵。
孟柳不是心大，而是不怕，有妈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
…………
翌日一早，孟鱼被争吵声吵醒，她从床上坐起，汲着拖鞋走出了屋子。
“爸爸妈妈？”
孟鱼把各个屋子挨个找了个遍，除了孟澈一脸懵逼的揉着眼睛，其他人都不见了！
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孟鱼瞬间明白，都跑出去看热闹了。
家家户户住的比较紧密，但凡一家吵架，附近的邻居就跟老鼠看见大米似的凑过去看热闹。
“小澈儿，你快穿鞋，我在门口等你。”
孟鱼跑到了院门口，不一会，孟澈跑了出来。
…………
“滚滚滚！都给我滚！”
王云如发怒的母狮一般把两个女儿护在身后。
“孟秋收你个畜生，我是不会同意把女儿们嫁出去的！”
孟秋收脸色难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他们的父亲！”
王云愤怒的指着一旁的媒婆以及媒婆身旁站着的两个约摸着三十岁的男人：“一百钱彩礼一人，家还在山沟沟里的，这不就是……”
王云说不出来话，围观的旁人心知肚明，山沟沟里有几个儿子的人家会花高价彩礼娶一个媳妇回家。
媒婆生气的耷拉着脸：“你们家到底嫁不嫁闺女了？你们要是不愿意多的是人愿意！”
孟桑无声的哭着，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她躲在王云身后，无助的看向周围的人。
其他人于心不忍，纷纷为王云母女说话。
“秋收你糊涂啊，两个闺女都快上初三了，再过几年闺女出息了你也能跟着享福不是？”
“把闺女嫁到山沟沟里不是作孽吗？”
“不知道还以为俩孩子是你捡来的呢。”
孟秋收低着头，眼底充斥着嫌恶，王云只会让他难堪。
李红星拨开人群冲了进来，当看到孟桑眸中的泪水的时候，他握紧拳头，朝着媒婆身边的两个男人冲了过去。
两个男人年龄大也就算了，身材还很矮小，甚至还没有孟桑孟柳高。
在身材高大壮实的李红星面前，两个老男人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孟秋收慌张的想要拦架，却被李红星揪住了领子。
李红星双眸猩红，死死的瞪着孟秋收：“你这种人不配当爸！”
说完，他一脚踹在了孟秋收的肚子上。
林梅惊慌失措的拉架：“快来帮忙拉架啊！”
她只是来看热闹的，没想到儿子却成了热闹中心。
现场混乱一片，徐春花连忙把王云母女拉回了家。
孟桑被王云拽着往前走，扭头看了眼恶狠狠的打人的李红星。
李红星和孟柳的关系不错，她心中对李红星无感，甚至有些讨厌，因为李红星总是逗弄她，让她不胜其烦。
今天，她重新认识了李红星。
孟桑收回目光，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
屋内陈柔张望了一眼，立马把堂屋的门关上。
这种场面，她是不会出去丢人现眼的。
…………
“我的命好苦，我好不容易把孩子们养这么大，不是让他这个当爹的去糟践的。”
王云抱着两个女儿哭的不能自已，那两个老男人的年纪都能当小桑小柳的爹了，
孟鱼递给王云一个手帕：“二伯母，你别哭了，我昨天看见二伯和容婶婶在小树林说悄悄话。”
王云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什么话？”
“容婶婶说她怀孕了，二叔说把两个姐姐嫁出去后用彩礼娶她。”
至于孩子不是孟秋收的事情，孟鱼选择隐瞒。
“怪不得，怪不得啊。”王云笑着笑着就哭了，“孟秋收做梦都想要儿子，这会恐怕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娶容玉兰那个小寡妇进门呢。”
先是卖女儿，下一步恐怕就是和她这个黄脸婆离婚了。
王云把孟桑孟柳往旁边一推：“你们在这给我待着，我出去一趟。”
孟桑想要跟上去，却被徐春花给拉住了。
“大人的事，你就别插手了。”徐春花摇了摇头，对着一旁的孟秋实道，“你去看着点。”
王云回去的时候，两个老男人被打的鼻青脸肿，鼻血直流，她径直路过，发出一声冷哼。
路过躺在地上的孟秋收的身边的时候，王云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孟秋收的软肋就是儿子。
李红星气喘吁吁的站在一旁，目光担忧的环顾四周，没有看到孟桑的身影。
林梅捧着儿子的脸，看着儿子脸上的伤口又气又心疼：“你冲出去做什么？”
李红星扯动嘴角，疼的嘶了一声：“我就是见不惯这样的人！”
王云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其他人见状纷纷散开。
“王云你可别犯傻啊，杀人可是要偿命的啊！”
“就是就是，你要是出了事小桑小柳怎么办？”
孟秋收心生恐惧，连滚带爬的躲到其他人后面。
王云举起菜刀指向孟秋收：“你过来。”
孟秋收吓软了双腿，整个人直打颤，原本支开王云想要让媒婆直接把两赔钱货带走的，不知道哪个缺德鬼告密，竟然把王云给招了回来。
李菊花嫌弃的扫了眼躲在她身后的孟秋收，她身子一侧，把孟秋收给推了出去。
她最讨厌的就是窝里横的怂包蛋了。
当时她在门口看着热闹，一见到孟秋收领着媒婆和两个老男人进入孟家意识到事情不对。
所以她立马跑出去找到了准备去隔壁大队的山里采摘草药的王云。
孟秋收跌在地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缝着布丁的布鞋。
王云蹲下身子低声道：“离婚吧，小桑小柳归我，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举报你和容玉兰苟且，容玉兰肚子里有了孩子，你想抵赖都没用！”
孟秋收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你疯了？这样会连累小桑小柳的！”
“你都想送小桑小柳去狼窝了，我还会怕连累她们？”王云放下了手中的菜刀，她只想吓唬一下孟秋收，杀人偿命，她要是死了两个女儿怎么办？
孟秋收看着地上的菜刀瞳孔震颤，他真的一时兴奋脑子糊涂了，两个赔钱货虽然不值钱，但王云却把赔钱货看的比命重要。
这彩礼钱他是赚不到了，容玉兰怀了他的种，不嫁也得嫁，要是肚子大了被人发现可就完蛋了。
“好，我答应你，离婚后你名声就毁了，你可别后悔。”
王云冷笑一声：“我后悔什么？难道我后悔了你还能不离婚不成？我倒是愿意，你愿意吗？容玉兰愿意吗？容玉兰肚子里的孩子愿意吗？”
不就是离婚妇女的名头难听吗？
她不怕。
“走，现在就去城里领离婚证，孩子归我。”王云忍着心中的情绪，镇定的把孟秋收从地上拉了起来。
说句话的时候王云没有收声，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发出唏嘘。
“王云，你们再好好想想，这要是离了婚，你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啊？”
“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能行？”
“是啊是啊，为了孩子们你可得好好想一想，你这要是离了婚，小桑小柳以后嫁人会被婆家挑剔的。”
“我不怕。”孟桑走了过来，她站在王云身后，目光坚定，“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孟柳跟在后面，害怕的看了眼孟秋收。
比起离婚带来的不好影响，她更怕亲生父亲对她的虎视眈眈。
孟柳站在王云身后：“妈，我也不怕。”
王云露出欣慰的笑容，她没白疼两个女儿。
孟秋收不情不愿的点头，他恶狠狠道：“离就离，像你这样被抛弃的破烂货，能把日子过成什么样？”
孟秋收和王云以及孟桑孟柳去了县城，办理离婚证的时候工作人员很是诧异。
这个年代离婚很难，流言蜚语能杀人，有些女人就是被家暴致死也没能离婚。
一句家事就可以掩盖女人的痛苦。
工作人员劝道：“你们再想想，一日夫妻百日恩，总得为孩子想一想吧？”
“同志，你赶紧盖章吧，这婚我们必须离。”
印章落下，王云又去把她们母女三人的户口转到了村集体。
大队长张家和也跟了过来，他原本是想着劝一劝的，显然，没劝住。
“村里周大爷去世后屋子便一直空着呢，你们搬去那个院子里住吧。”
张家和摇了摇头，深深叹了口气。
孟秋收看着离婚证露出笑容，他挺直腰板：“从今以后，你们母女三人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他即将把容玉兰娶回家，不久后他将会拥有儿子，他终于可以挺直腰板走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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