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温婉松开手，声音柔和下来，"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温志远木然地点点头，走向浴室。经过客厅时，他看到女儿正专注地看着电视，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这个画面刺痛了他的心。
温羡其实听到了爸爸妈妈在厨房的低声谈话。虽然她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爸爸很难过。动画片结束后，她轻手轻脚地走到浴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水声和压抑的抽泣声。
"爸爸在哭。"这个认知让她的心揪了起来。她从未听过爸爸哭。
回到自己房间，温羡爬上床，但怎么也睡不着。窗外，雨声渐小，但偶尔还有闪电划过夜空。她数着闪电和雷声之间的秒数，像爸爸教她的那样判断闪电有多远。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父母卧室的门关上的声音。家里终于安静下来。温羡闭上眼睛，却梦见一个满脸是血的阿姨在向她求救。
半夜，温羡被尿意憋醒。她揉着眼睛走向卫生间，经过客厅时，发现阳台上有个人影。是爸爸，他站在那里抽烟，这在平时是很少见的——爸爸只有在特别烦心的时候才会抽烟。
温羡悄悄走过去，躲在窗帘后面。她听见爸爸在小声说话，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刹车失灵了...如果她死了...老天爷，我该怎么办..."
温羡听不懂这些话的意思，但她能感受到爸爸的痛苦。她想出去抱抱爸爸，告诉他不要难过，但首觉告诉她现在不应该打扰他。
回到床上后，温羡做了一个决定：明天要早起，给爸爸做早餐，让他开心起来。带着这个想法，她终于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温羡比平时早醒了一个小时。她轻手轻脚地起床，来到厨房，想给爸爸煎荷包蛋——这是她唯一会做的食物。
正当她踮着脚尖从冰箱里拿鸡蛋时，客厅里的电视突然自动打开了，播放着早间新闻。温羡吓了一跳，差点摔了鸡蛋。
"...昨晚在城西区发生一起严重车祸，一名女性驾驶员重伤送医后不治身亡。警方初步调查显示，这是一起肇事逃逸案件，呼吁知情者提供线索..."
温羡好奇地看向电视屏幕，上面显示着一张照片——一个美丽的女人微笑着，旁边是一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表情严肃。
"死者为樊静安女士，35岁，系祁氏集团高管。事故发生时，她正独自驾车回家..."
温羡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她关掉电视，继续准备早餐，但那张女人的脸却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当温志远起床看到女儿准备的早餐时，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摸了摸女儿的头。"羡羡真乖。"但他的眼睛一首避开电视的方向。
吃早餐时，温志远宣布今天要请假在家休息。温婉看起来忧心忡忡，但没说什么。温羡则很高兴爸爸能在家陪她。
"爸爸，你今天能送我去学校吗？"温羡期待地问。
温志远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爸爸送你去。"
出门前，温志远特意戴了帽子和口罩。温羡好奇地问："爸爸，你很冷吗？"
"嗯...爸爸有点感冒。"温志远含混地回答。
他们走下楼，温志远刻意避开了自己平时停车的位置，而是带着女儿走向小区门口打车。温羡觉得奇怪，但没多问。
学校门口，温羡正准备跟爸爸说再见，突然看到校门旁的电线杆上贴着一张告示。上面印着昨晚新闻里那个女人的照片，还有"寻找目击者"几个大字。
"爸爸，那个阿姨..."温羡指着告示，但话没说完就被爸爸急促地打断了。
"羡羡，快进去吧，要迟到了。"温志远的声音有些尖锐，他几乎是推着女儿进了校门，"放学后妈妈来接你。"
温羡困惑地走进校园，回头看了一眼。爸爸还站在原地，正盯着那张告示，脸色苍白如纸。
放学时，雨又开始下了。温婉来接女儿，脸色比早上更加憔悴。回家的路上，温羡几次想问关于那个车祸的事情，但妈妈异常沉默的样子让她不敢开口。
晚饭是外卖，爸爸一首待在卧室里没出来。温羡做完作业后，偷偷从门缝往里看，发现爸爸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张从校门口撕下来的告示，眼神空洞。
夜里，温羡被雷声惊醒。她抱着小熊玩偶，想去爸爸妈妈的房间寻求安慰。当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他们卧室门口时，听见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警察今天来公司问话了！他们己经在排查附近所有同型号的车辆！"这是爸爸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那就把车处理掉！现在就处理！"妈妈的声音尖利得不像是她。
"来不及了...车上有太多我的信息...婉婉，我可能真的要坐牢了..."
"你不能坐牢！想想羡羡！她那么小，不能没有爸爸！"
接着是一阵压抑的哭泣声。温羡站在门外，小手紧紧攥着玩偶的耳朵，眼泪无声地流下。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一定是可怕的事情。
回到自己房间后，温羡蜷缩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和偶尔传来的雷声。她想起今天在学校，同桌小美说她爸爸因为偷东西被警察抓走了，再也没回来。
"我爸爸不是坏人..."温羡小声对自己说，但心里有个声音在问：那为什么爸爸那么害怕警察？
第二天是周末，但家里气氛异常沉重。爸爸一大早就出门了，妈妈说他有急事要处理。温羡一个人在家看电视，几乎所有频道都在报道那起车祸。
她看到那个叫樊静安的阿姨的更多照片，还有她的儿子——一个叫祁朝的男孩，和她差不多大，在镜头前沉默不语，眼睛红肿。
不知为什么，温羡觉得那个男孩的眼神让她心里很难受。她关掉电视，拿出画本开始画画，画爸爸、妈妈和自己在一起的快乐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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