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她的笑靥上，只可惜，在目光触及到沈缚时敛起了笑。
“王爷也醉了？”
“嗯。”沈缚移步到她身旁，抬手扶住栏杆，看了她一眼后，便安静地望月。
晚风中飘荡着楼里的丝竹管弦声，还有外边夜市里的人间喧闹。
姜长宁虽在赏月，但也在偷偷观察着身侧的人。
蓦然，她的视线落在对方腰间的半块玉佩上。
玄王……沈缚……或许能结个盟。
“你……”沈缚盯着她，手握上了玉佩，“想摸吗？”
呼——寂静的风飘过。
姜长宁歪头扯了扯唇角，笑着伸出摊开手：
“喏～”
就在沈缚将残缺的玉佩放入她手心时，一旁的冬雁往后退了几步，转过身去，像是在把守。
而这边，姜长宁的手指勾住几股线编织的细绳，轻轻晃动着玉佩，透过月光，依稀可见后边的刻字。
“放心，我不会摔了。”
“我不担心这个。”沈缚克制地垂下眼眸。
话落，姜长宁的另一只手探入衣裳里，扯出脖子上贴身佩戴的另一半玉佩。
她把这两半合二为一，眼神闪烁，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正巧，沈缚也看过来，嘴角带着上扬的弧度。
“它们本该是一体。”
“王爷的意思是……这一半送我了？”
对上姜长宁灿若星辰的眼睛，沈缚心弦微动，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看他不语，姜长宁把玉佩归还，忽而来一句：
“王爷，一起造个反吗？我们结盟，我以我的一切助你。”
西目相对许久，沈缚收回目光，望向夜空中的月亮。
“姜长宁，我给你一次反悔的机会。”
“不需要。”她的声音干脆利落，而后染上一丝沉重，“我不是随口一说，我时常去祠堂看着那些牌位，回忆过去中鲜活的他们，心中愈发不甘，仇恨不断滋养，王爷应当能感同身受。”
听到这些话，沈缚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转身面向她，嘴唇微启，吐出一个好字。
“那便击掌为誓。”姜长宁随即高举右手，等待对方动作。
然而，沈缚并未抬手，而是低下头凑近了些，满是认真道：
“姜长宁，我只结鸳盟，我要你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你，再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
在他的紧盯下，姜长宁似乎退缩地眨眨眼，不过目光依旧。
半晌，这处无声之地终于响起人声。
“你若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可以，击掌吗？我也给王爷一次机会。”
话音刚落，沈缚厚实的大掌轻轻挨了一下她的掌心，一触即分。
“还有两下，三击掌才行。”
“好，依你。”
啪啪两下后，姜长宁收回有些发烫的手，另一只手再次递出玉佩归还。
可沈缚还不收。
“嗯？”
“光击掌可不行，还得有信物。”沈缚的目光朝她脖子处瞅了瞅，语气带着点小任性，“我要你那半玉佩。”
闻言，姜长宁下意识地捂住那处，露出些许不舍。
沈缚就这么看着她不说话，还笑着伸出手掌。
“好吧，我们交换信物。”
就这样，残存着她体温的玉佩到了沈缚手中，对方握了握，再次开口提要求：
“有劳姜西姑娘帮我系在腰间。”
姜长宁不语，扭过头去置若罔闻，只是把原本属于沈缚的那半块玉佩揣入怀中。
一瞬的尴尬过后，沈缚也把玉佩放入怀中收好，照着她的模样望月。
“我想再查一查当年的事，我不信水过无痕，若能名正言顺最好，最坏则是……用命在史书上留一个罪名。”
“那便以我剩余的孝期为限。”微风拂起姜长宁的衣裙，她冷得瑟缩起脖子，“该回了，我先。”
她迈出去一步后，身后才传来沈缚带着笑意的一声好。
盛宴上，赵侯爷己经喝得酩酊大醉，被两个儿子给搀扶着离席。
“乖孙女～你怎么一下子就长这么高了？”
“爹，我是您亲儿子。”
“怪不得，丑兮兮的。”
“……”
回到席上坐着的姜长宁又喝了一杯清酒，看着比先前还要多几分高兴。
“舅母她们也不在了，我们也回吧。”
话罢，她起身去给主人家打声招呼，离开时才见沈缚归来。
二人多了一丝默契，视线仿佛不经意间交汇。
马车里，姜长宁把玩着那半枚玉佩，指腹轻轻上面雕刻的字。
“还是戴在脖子上吗？”
“姑娘。”知晓一切的冬雁还是问出了声，“你当真要如此？”
姜长宁把玉佩往脖子上一戴，轻轻拍了拍冬雁的手背，半是说笑半是认真道：
“大不了，我下去跟他们团团圆圆的，我想吃桃片糕了，去玉食斋一趟。”
于是，马车拐弯去了另一条街，店铺灯火通明，摊贩的叫卖声不绝。
经过一片暗处时，黑影钻进马车里，引起两道惊呼。
“别打！是我。”
“玄王。”
姜长宁抽出自己被包裹住的拳头，而一旁的冬雁收回即将插入血肉的钗子。
“你这做贼的癖好还没改啊。”
“我……我来给你送东西。”沈缚高大的身影往角落里缩了缩，从怀中掏出来一包点心，“雪片糕，席间差武戟去玉食斋买的。”
让人犯馋的香气钻入鼻尖，姜长宁咽了咽口水，刚刚席上只顾着饮酒，都没填饱肚子。
“多谢，王爷请回吧。”
“就不能再待会儿？”沈缚说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反正就是想挨着姜长宁，不然心里跟痒痒挠似的。
这话让姜长宁微微睁圆眼睛，内心活跃：
不是，沈缚怎么变这样了？醉酒了吧。
她凑近嗅了嗅，果然一身酒气，看来玄王的酒量也不怎么好。
“王爷醉了，还是快些回府歇着吧。”
一声轻叹从沈缚的嘴角溢出，他垂眼点点头。
“今夜的事你别忘了，我没醉，希望你也是。”
“啊？”姜长宁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沈缚跃出马车，她掀开帘子望去，不见人影，“我清醒着呢，不过是喝酒上脸罢了。”
过后，她打开包好的雪片糕，拈着一片放入口中。
是她喜欢的滋味，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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