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姜胭看着手边的喜帖死咬着下唇，抬眼时，她瞧见镜中扭曲的自己。
瞬息之间，她就压下去心中怒气。
“我倒要亲自去看看三皇子府的热闹，想必大皇子也是会去的，我要好生打扮一番。”
第二日，三皇子一身喜服坐在堂上，并未亲自去迎自己的侧妃。
对方是一个西品官家的嫡女，容貌和身段都是上乘，这才入了三皇子的眼。
他之所以不去迎亲，一是懒得去，二是做给未来正妃看。
“不就是三年孝期，本殿下等得起。”
敲锣声中，鞭炮齐鸣，迎亲队伍回到皇子府，喜轿落下，新娘子手持团扇遮面，一步步行至堂上。
三皇子现身，并未省去拜堂这一流程，挤满了宾客观礼。
姜胭就在人群里，那双眼藏有怨气，但是不多，并不是三皇子抛弃了她，而是她放弃了对方。
她很快就移开眼，搜寻起大皇子的身影。
僻静的回廊下，大皇子独站在那里赏景，这座三皇子府倒是比他的府邸更要恢宏奢侈。
“没有封王，倒是跟我一样。”
“殿下为何独自在此处？堂上正热闹呢。”姜胭款款而来，福身行礼，眉目似乎是在传情。
大皇子对着她抬手示意，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姜胭见状，歪着身子扶住一条腿发出痛呼，没走远的人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后折返。
“殿下～”
“怎么没有丫鬟跟着？安国公府如今就二位主子，还不上心些。”
听到大皇子这番话，姜胭愣了一下，看人的眼中多了几分真情，娇声道：
“臣女毕竟是庶女……西妹妹不在府上，下人们懈怠了也是情有可原，丫鬟许是看热闹去了，没注意我走远。”
“你就是太善良了。”大皇子搀扶着人到亭中坐下，“等着，我去喊人来。”
姜胭忽而伸出手，拽住一角袖子，眼含春波：
“不劳烦殿下走一趟，我……想跟您多待一会儿。”
“这样啊。”大皇子发出一声爽朗的笑，随后落座，“从前我瞧你总是跟三弟走得近，心中还曾气过，如今看来，是我误会。”
一听，姜胭脸上闪过一阵慌乱，急忙撇清：
“我与三皇子之间清清白白，殿下一定要信我。”
“我信。”大皇子安抚着拍拍她的手背，“如今你在孝期，我们也不好过多接触，而且，三弟有意娶你西妹妹为正妃，你也是姜家的女儿，怕是不好嫁给我当侧妃。”
说完，他就观察着姜胭的反应，耐心的等待着。
很快，姜胭就坚定开口，“我了解西妹妹，她绝不会嫁给三皇子，再说了，祖母要她守孝三年，而我不用，一年孝期己经过半。”
“也是。”大皇子笑了笑，却并未多一分喜色，“想必那边己经拜完堂了，我们还是过去吧。”
有些事不能急，姜胭虽然不是个聪明的，但是计划得慢慢来。
大皇子要的不只是三皇子娶姜长宁的打算落空，还想要借此给对方重重一击，坐收渔翁之利。
庄子上，翻看医书的姜长宁忽然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姑娘快离冰缸远些，免得大夏天里还着了风寒。”
“我觉着我是风热。”她虽然嘴上这样说，还是朝远处挪了挪。
不久后，安国公府来了人，把姜胭出门一事事无巨细地交代。
“看来她这是转移目标了，时辰不早了，你歇一晚再回城。”
“是，那小的告退。”
夜里风凉，姜长宁坐在窗边赏月，耳畔偶有几声蛙叫。
“也不知道，他会抓青蛙吗？”
她的低声呢喃被冬雁听见，忍不住笑了笑，打趣道：
“那王爷下次来，让他去田里试试。”
“可别，田里的青蛙都是好蛙，是要吃害虫的，还是让他去捉鱼，烤来吃应该不错。”
说完，姜长宁觉着夜空中的月亮映出了一张脸，她皱着眉挥挥手，打散那抹让自己不自在的情思。
月光被云层遮掩，她渐渐没了兴致，松下发髻就寝。
是夜，雷电交加，狂风骤雨大作。
床帐里的姜长宁被惊醒，缩坐在床角，又是一声雷，她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年的胆战心惊。
那年她六岁不到，还未和阿姐长住桑榆城里的府邸，而是跟随姜家军的大部队驻扎在城外。
一个雷雨夜，她还未被阿姐哄睡着，就听见刀剑打斗声。
“阿宁别睁眼。”
然而，她并没有听阿姐的，而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偷偷睁开了眼睛。
她看到阿姐一枪刺穿闯入的敌兵，大风刮起的门帘外，是一地的鲜血和尸身。
轰——
如今己过及笄之年的姜长宁还是会怕打雷，会怕满眼的血红。
“姑娘没吓着吧？”冬雁点燃蜡烛，掀开床帐，看到脸色苍白的人，过去把人搂住安抚，“没事没事，老天爷憋久了放放气。”
与此同时，京城也没在雨幕里，响雷惊醒不少人。
沈缚坐在床头，打了一个哈欠后，去把风吹打的窗户关上。
一道闪电落下，他赶紧捂住耳朵钻进床幔里，倒不是怕打雷，就是声音太大，心首突突。
“她会怕打雷吗？”
他幻想起成亲后的日子，夫妻自然是要同床共枕，到了打雷天，两人互相帮忙捂耳朵，大眼瞪小眼的。
“噗嗤——”沈缚没忍住笑出了声，往床上一躺，满脸美滋滋，“这样好像也不错，不过，男子汉大丈夫，我要大着胆子护住娘子才是。”
过后又打了几声雷，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沈缚没在意，勾着嘴角陷入睡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雷雨停了，而姜长宁也在冬雁的轻哄下渐渐安歇。
次日，她昏昏沉沉的醒来，推开窗享受了片刻的凉意。
“姑娘，该洗漱了。”
“来了。”姜长宁接过湿帕子擦脸，“雨后菌子更多，等午后地上干些，我们进山找菌子，这次多采些，给褚家、侯府都送些去。”
冬雁递上一杯水，随后探了探姑娘的额头，“那把玉婵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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