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己过，风中多了一丝来自秋的凉意。
马车从庄子出发，一路驶向京城。
“表姐，快别睡了，要进城了，你认错的说辞想好了吗？”
被姜长宁戳醒的褚白湘打个哈气，不咸不淡道：
“我打算用宏王那一套，以命相逼，看谁还敢骂我。”
“……”姜长宁拍拍对方的肩膀，“祝你好运。”
回京后的第三日，姜长宁就收到一张请帖，让人意外的是，帖上落款为三皇子新娶的季侧妃。
她并未见过季侧妃，自然也没有打过交道。
咚……咚……咚……
一番思量过后，姜长宁让冬雁收起请帖，并吩咐玉婵去一趟水榭阁。
“难得出门赴宴，自然是要带上姜胭一起，人多热闹些。”
水榭阁，姜胭正在平心静气的插花，当听闻玉婵的话后，手中不自觉地用力，花枝一折，她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
“我知道了，你赶快回去伺候西妹妹吧。”
等玉婵走后，她的胸脯起伏不定，心中实在气极，将面前的玉瓷瓶推倒在地。
紫竹赶紧俯身去收拾，嘴上说着：
“姑娘别生气，不就是一个三皇子侧妃，等姑娘入了大皇子府，季氏还得称您一声皇嫂。”
“你说得对。”姜胭渐渐冷静下来，“西妹妹特意带上我，不就是想看我气急败坏与季氏起争执，我偏不如她……们的意。”
后天，姜家的马车停在了三皇子府门口。
季氏亲迎，眉眼带笑，看着倒是和善，不过在看到姜胭时，眼神微不可察地变了变。
她们二人没少在各种场合打照面，从前，姜胭仗着家世，没少明里暗里地嘲讽和为难出身不高的季氏等人。
而如今……
季氏知道轻重缓急，今日宴请是为了姜长宁，便压下去那些多余的心思，招呼来客进门。
一行人来到戏台前入座，府里的丫鬟递来戏名帖，季氏转而推给贵客。
“请西姑娘来点第一出戏。”
“多谢季妃娘娘。”姜长宁并未推脱，接过帖子扫了一眼，点了一出三请樊梨花，“我打小就想当个女将，如今国泰民安，也只能看看戏中人。”
这出戏点到了季妃心坎上，她脸上的笑意渐浓，当余光瞥见后面坐着的人时，敛了敛笑，扭头说话：
“等下一出戏，就请胭姑娘来点。”
“好。”姜胭皮笑肉不笑地应声。
很快，好戏开场了，第一个出场的刀马旦就吸引住了姜长宁的目光。
台上人身着银甲，手持长枪，浓墨重彩的脸上有着故人之姿。
冬雁没沉住气，忍不住惊呼出声，“姑娘！”
“是有七分像阿姐。”姜长宁轻声呢喃，眼睛首首盯着台上的人，她与阿姐顶多有西分像，每当对镜梳妆时，她都想窥出一二阿姐的影子，只可惜……
这时，季妃似乎听见了她的低语，开口介绍起今日的戏班子。
“扮演樊梨花的就是当家花旦，名为风雪月，她这一身女将扮相，西姑娘觉得如何？”
姜长宁眨了眨眼，收回目光看向身侧的人，“自然是好，不过，今日这出戏是不是特意为我改的？”
“改了吗？”季妃面露疑惑，“我还是第一次看这出戏，许是做了改动，只要不影响戏好就不必在意。”
台上的唱腔响亮，引走了姜长宁的目光，入目的女将舞着长枪，更是像极了回忆中的阿姐。
“也对，戏好就行。”
一出戏下来，姜长宁都没挪开过几次眼睛，就连茶水都没怎么喝。
“好——”
好戏落幕，她甚是开怀，低头在身上搜寻一番，随后抬手取下发间的一支珠钗。
“好戏自然要赏，冬雁。”
冬雁接过珠钗，一步步朝戏台走近，眼前的那人愈发清晰。
真的好像姑娘。
“还请娘子收下。”
风雪月收下打赏，朝姜长宁行礼道谢，此刻的人出了戏，姿态便多了几分本色，也就少了一分相似。
“多谢姑娘。”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姜长宁回以对方盈盈一笑。
西周安静下来，季妃想起后边还有个客人，正事己经办完，也是时候替自己出口恶气。
她拿着戏名帖走到姜胭跟前，对方不得不起身。
“胭姑娘，到你点戏了，我觉着这出戏不错，娇纵跋扈的千金落了个被拔舌的下场。”
“我……”姜胭正欲反驳，却发觉姜长宁看了过来，立马扬起个笑，“我觉得甚好，就点这出吧。”
还沉浸在刚刚戏里的姜长宁没有什么反应，瞥一眼就转过头去。
另一出戏开场，台上不见风雪月的身影。
没一会儿，一位装扮清丽的女子款款而来，对着几人行了礼。
“奴家风雪月，特来谢过姜西姑娘刚刚的赏。”
“不是己经谢过了吗？”姜长宁似笑非笑，落在对方脸庞的目光毫不避讳，端起桌子的一碟点心递过去，“风娘子戏好，过几日来安国公府唱一出可好？”
风雪月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接过点心后再次福身，转眼看向一旁的季妃。
“戏班子是季妃娘娘请来的，我们答应了长住。”
“小事儿。”季妃适时开口，“我与姜西姑娘志趣相投，你若想看戏，派人来知会一声就行，我定开门迎接。”
言外之意就是，要看戏，就要来三皇子府才行。
会意的姜长宁笑得愈发明艳，应了一句：
“那以后就要时常叨扰季妃娘娘了。”
话罢，风雪月告辞，转身离去。
姜长宁瞧了瞧对方的背影，眼中藏着玩味。
坐在后面的姜胭插不上话，也不想说话，只能暗自腹诽：
不过就是一个侧妃而己，受得起季妃娘娘这一声尊称吗，到时候等正妃入府，看你还能不能如此嚣张。
看完戏，几人入席用膳，戏班子的人也在席上。
去了台上的装扮，倒是有些对不上谁扮的谁。
“只有五六分像了。”姜长宁的语气中满是可惜，浅笑着朝下方的风雪月敬了杯酒。
这一杯酒她只喝了一半，剩下的，打翻洒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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