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区挤满了记者和粉丝。
宁祉煜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任由闪光灯在脸上闪烁。白薇坐在他旁边，时不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
"Koi选手，"
一个女记者提问，"今天为什么选择弃权solo赛？"
少年转了转手腕："没意思。"
"是因为不喜欢和白薇选手搭档吗？"
宁祉煜瞥了眼提问的记者："下一个问题。"
现场气氛瞬间尴尬。
白薇强颜欢笑："我们私下关系很好啦，Koi只是比较专注比赛..."
记者们又问了几个常规问题，最后转向坐在角落的姜枝："姜领队，作为SJ的分析师，在你心里Koi是怎样的选手？"
姜枝放下数据本，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操作顶尖，意识一流，但过于依赖首觉。"
她顿了顿，"容易情绪化。"
宁祉煜的嘴角抽了抽，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那...有什么想对Koi说的吗？"
记者不依不饶。
采访区突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等着看这个传闻中与Koi不和的美女领队会如何回应。
姜枝的目光扫过宁祉煜紧绷的侧脸，突然想起医院里那个淋雨送发卡的少年。
"宁祉煜。"她轻声说，全场麦克风将这句话传遍每个角落，"你哥哥把你当继承人，粉丝把你当偶像，对手把你当噩梦，那你自己呢？你想当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了。
宁祉煜的表情从惊讶到困惑，最后定格在某种复杂的情绪上。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无意识地着耳机边缘。
记者们兴奋地记录着这个意外深度的提问，连主持人都忘了控场。
白薇的脸色变得难看，而SJ的队员们交换着惊讶的眼神。
"我..."宁祉煜的声音罕见地有些哑，"我想当..."
他停顿了足足三秒，眼神飘向远处又收回："...不被期待的人。"
这个回答引发一阵骚动。
姜枝微微睁大眼睛，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她看见宁祉煜垂下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那颗标志性的泪痣突然显得格外孤独。
"哇，真是深刻的回答！"
主持人赶紧打圆场，"看来我们的Koi选手也有感性的一面呢！"
采访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
宁祉煜起身时深深看了姜枝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被经纪人拉走去应付赞助商。
后台走廊挤满了工作人员和选手。
姜枝抱着资料袋往休息室走，突然被白薇拦住。
168cm的女孩踩着高跟鞋，低头看她："姜领队好手段啊。"
白薇甜美的声音里带着刺，"当众让Koi难堪。"
"陈述事实而己。"
姜枝绕过她。
"你以为他真对你有兴趣？"
白薇冷笑，"宁家不会接受一个父亲吸毒的儿媳。"
姜枝的脚步猛然顿住。
这个信息绝非公开资料，除非...
"谁告诉你的？"她转身，声音冷得像冰。
白薇得意地拨了拨卷发："当然是祉行哥。他说你只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到姜枝身后的人。
宁祉煜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两瓶水，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大步走来，身高差距让白薇不得不仰头。
"滚。"
他简短地说，声音低得只有她们能听见。
白薇眼眶瞬间红了："祉煜，我只是..."
"别让我说第二遍。"
女孩咬着嘴唇跑开后，宁祉煜把其中一瓶水递给姜枝："别理她。"
姜枝没接："她说的是事实。"
"什么事实？"宁祉煜皱眉，"
你父亲的事？那又怎样？"
"不怎样。"
姜枝抬头看他，"只是证明宁祉行说得对，我们确实是零概率。"
宁祉煜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他收回水瓶，突然笑了："姜枝，你真是..."
他的声音带着姜枝从未听过的疲惫，"算了。"
他转身要走，姜枝却鬼使神差地开口："表演赛第三分钟，你惩戒早交了0.5秒。"
宁祉煜停下脚步。
"第七分钟那波团战，你本可以等谢存赶到再开。"姜枝继续道，"还有..."
"还有我每次用大招都习惯性左偏。"
宁祉煜接话，转身看她，"这些你都在意，却偏偏不在意我。"
这不是疑问句。
姜枝张了张嘴，却发现无从反驳。
是的，她在意他的每个操作细节，在意到能背出他三年来的所有失误，却固执地否认在意他这个人。
走廊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远处传来工作人员的喊声，提醒选手们参加庆功宴。
宁祉煜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入人群，高挑的背影很快被淹没。姜枝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发间的栀子花。
庆功宴上觥筹交错，唯独少了主角宁祉煜。
"他说不舒服先回基地了。"
林景凑到姜枝身边，"枝姐，你今天那个问题问得太好了！"
姜枝小口啜饮着果汁："什么问题？"
"就是问煜哥想当什么啊！"
林景手舞足蹈，"你都没看见，他下台后一个人在休息室坐了好久..."
姜枝的目光扫过宴会厅，宁祉行正被赞助商们围着敬酒，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时不时瞥向她这边。
她突然想起白薇的话，"宁家不会接受一个父亲吸毒的儿媳"。
"我先走了。"她放下杯子，"明天还有训练赛复盘。"
夜风微凉。
姜枝站在体育中心门口等车，黑发被风吹得飞扬。
一辆熟悉的黑色奔驰缓缓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宁祉行斯文的脸。
"送你回去。"他说。
姜枝摇头："不用。"
宁祉行推了推眼镜："关于白薇说的话..."
"都是事实。"
姜枝平静地打断他，"我父亲确实在服刑，我确实需要钱，也确实..."
她顿了顿，"不配和宁家扯上关系。"
宁祉行突然下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姜枝。"他的声音罕见地失了冷静，"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枝挣开他的手："那是什么意思？学长。"她特意加重最后两个字，"或者说，宁总？"
一辆出租车适时驶来，姜枝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钻进去。后视镜里，宁祉行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手机震动，是战队群消息。
宁祉煜发了个位置共享——SJ基地训练室，配文：【谁来看我拿五杀？】
姜枝锁上屏幕，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玻璃冰凉的温度让她想起少年说"不被期待的人"时眼中的落寞。
她突然意识到，也许他们都在用不同的方式，逃离别人设定的剧本。
出租车驶过黄浦江，对岸陆家嘴的灯火璀璨如星。
姜枝摸了摸发间的栀子花发卡，银质花瓣在夜色中泛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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