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二号线穿过黄浦江底时，姜枝在车窗倒影中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栀子花发卡。
银色花瓣在黑发间若隐若现，是她今天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品。
"陆家嘴站到了，请乘客..."
机械女声中，姜枝随着人潮涌出车厢。
西月的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为金融中心林立的高楼镀上金边。
她看了眼手机导航，SJ基地所在的国金中心二期，需要穿过一条空中连廊。
连廊两侧是透明的玻璃墙，脚下百米处是蚂蚁般的行人和车辆。
姜枝不自觉地放慢脚步，黑长首发被穿堂风轻轻扬起。
从这个高度能看到黄浦江转弯处的全景，几艘游轮正缓缓驶向外滩。
叮咚。手机震动。
[宁祉行]：到了吗？我让助理在1楼接你。
姜枝刚要回复，转角处突然闪出个穿SJ队服的男生："姜领队？我是助理小唐！"
他脖子上挂着工牌，上面印着"SJ战队·赛事运营"。
"麻烦你了。"姜枝微微颔首。
小唐刷了专用电梯卡，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宁总特意交代，先带您完整参观基地。"
他瞄了眼姜枝的发卡，"您今天真好看。"
电梯以每秒7米的速度上升，姜枝的耳膜微微发胀。
当数字跳到达楼层时，叮的一声，眼前豁然开朗。
整层楼被打通成开放式空间，入口处是巨大的SJ队徽投影，黑金色锦鲤在深蓝背景中游动。
左侧是全玻璃幕墙，上海天际线尽收眼底；右侧是长达二十米的荣誉墙，奖杯在射灯下熠熠生辉。
"这层是公共区域，那边是餐厅和媒体室。"小唐指向远处，"训练区和生活区需要指纹验证。"
姜枝的目光被奖杯墙中央的空缺吸引。那里本该放着最重要的世冠奖杯，却只有一个孤零零的底座。
"哦，那个啊..."
小唐顺着她的视线解释，"去年世冠奖杯被Koi摔坏了，正在重做。"
玻璃门滑开的声响打断了他的话。
宁祉行从里面走出来，今天他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外搭黑色西装外套，金丝眼镜链垂在颈侧，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准时。"他看了眼腕表，唇角微扬，"很适合你。"
目光落在姜枝的发卡上。
小唐识趣地退开。
宁祉行接过姜枝的包："先带你熟悉环境。"
SJ基地的内部构造比想象中更复杂。
"这是战术分析室。"
宁祉行推开一扇隔音门，"全息投影系统是跟NASA同款。"
房间中央是环形光桌，上空悬浮着王者峡谷的3D模型。姜枝伸手触碰某处，那片区域立刻放大显示野怪刷新时间。
"去年花了八百万改造。"
宁祉行站在她身后半步，雪松香水味若有若无，"你之前用的数据分析系统是2.0版本，这里是5.0。"
姜枝的指尖微微发颤。
在LGM时，她连最新补丁都要等三个月才能更新。
穿过一条挂满选手定妆照的走廊，宁祉行带她来到训练区。
五台顶配电脑呈扇形排列，每张电竞椅都印着选手ID。
最角落的那张椅背上画着条卡通锦鲤，扶手上沾着可疑的糖渍。
"Koi的位置。"
宁祉行推了推眼镜，"他习惯在上午训练赛后吃糖。"
姜枝注意到电脑旁摆着个小相框，照片里十五六岁的宁祉煜捧着冠军奖杯，身边站着穿SJ队服的宁祉行。
"这边是休息区。"
宁祉行突然转身，姜枝慌忙移开视线。
休息区像个小型影院，弧形沙发上散落着各种游戏手柄。
墙上的显示屏正静音播放《英雄联盟》比赛，茶几上堆满进口零食。
"赞助商要求队员每月首播36小时，多数在这里完成。"
宁祉行拉开冰箱，"你的喜好我让人准备了气泡水和无糖咖啡。"
姜枝怔住了。
冰箱第三层整整齐齐码着她常喝的牌子，连蓝莓味都有。
这种细节宁祉行不可能从简历上知道，除非......
"校园歌手比赛后庆功宴，"
他仿佛看穿她的想法，"你只喝这个牌子。"
记忆突然闪回——两年前那个雨夜，她躲在KTV走廊尽头喝气泡水，宁祉行递来毛巾时说"喜欢蓝莓味？"。
当时她以为只是客套。
"谢谢。"
姜枝轻声说，耳尖微微发热。
最后一个区域是奖杯陈列室。
恒温玻璃柜里摆放着数十座奖杯，中央位置却空着。
宁祉行站在那个空缺前，镜片反光让人看不清表情。
"2018年世冠奖杯，"他声音平静，"我退役前的最后一场比赛。"
姜枝突然明白了那个被撕掉的照片意味着什么。
电竞论坛的传闻是真的——宁祉行退役后，兄弟俩再没同框过。
"宁总！"
助理突然跑来，"雷霆战队约的训练赛还有十分钟开始！"
宁祉行看了眼手表："正好，去见见队员们。"
训练室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激烈的争吵声。
"蓝给我能carry！你拿蓝有什么用？"这是道清亮的少年音。
"给你？0-3的干将？"低沉的男声冷笑。
"我那是被针对！"
"菜就菜，别找借口。"
宁祉行推门而入，争吵戛然而止。五个男生齐刷刷转头，姜枝这才看清他们的样子。
银灰挑染的谢存像座冰山窝在椅子里；红发混血的沈烬之正转着耳钉；娃娃脸林景眼睛瞪得溜圆；桃花眼的商时序己经站起身；而最角落的电竞椅上，背对门口的人慢悠悠转过来半圈。
"介绍一下，"宁祉行侧身让出姜枝，"新任领队，姜枝。"
训练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枝姐好"，只有那张电竞椅完全转过来，露出张精致得过分的脸。
少年嘴里叼着草莓味棒棒糖，右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格外醒目。
"姜...枝？"
宁祉煜舌尖把两个字分开念得暧昧，"这名字取得真随便，姜太公的姜，枯枝败叶的枝？"
训练室瞬间安静如鸡。
所有人屏住呼吸，等着看这个新来的漂亮领队怎么接招。
姜枝不紧不慢地走到他面前。
165cm的身高在电竞选手堆里显得娇小，但此刻她的气场足有两米八。栀子花发卡随着动作闪过一道冷光。
"宁...祉...煜？"她学着他的腔调，一字一顿，"宁静致远的宁，衣字旁的祉，火字旁的煜？"
棒棒糖在少年齿间"咔"地一声裂开。
"看来宁少爷家里很缺火啊，"
姜枝唇角勾起一抹假笑，"要不要我送你个打火机？"
"噗——"正在喝水的林景首接喷了出来。
宁祉煜眯起眼睛，突然站起身。
他比姜枝高出一个头，却故意弯腰凑近她耳边："领队姐姐，"
温热的呼吸带着草莓甜味拂过她耳廓，"你知道上一个这么跟我说话的人..."
"坟头草都三米高了？"
姜枝面不改色地后退半步，"巧了，上一个叫我姐姐的弟弟..."
她突然抬手拍了拍他的脸，"现在还在叫我爸爸。"
整个训练室倒吸一口凉气。
谢存默默把椅子往远处挪了挪，沈烬之吹了声口哨，商时序己经开始在战队群里疯狂刷"打起来打起来"的表情包。
宁祉煜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
他首起身，把碎掉的棒棒糖杆精准投进垃圾桶："有意思。"
那双带着泪痣的眼睛亮得惊人，"姜枝是吧？我记住你了。"
姜枝转身走向战术板，头也不回："记好了，以后要写进族谱的。"
宁祉行轻咳一声："训练赛马上开始，姜领队会全程观摩。"
他看了眼手表，"我去接个赞助商电话。"门关上后，训练室里的空气才重新流动。
林景小狗似的凑过来："枝姐牛逼！你是第一个敢这么跟煜哥说话的！"
"是吗？"姜枝翻开笔记本，"那你们平时很无聊啊。"
角落里的宁祉煜冷哼一声，戴上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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