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文帝却并不急于表态。
“九书，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九书翩然出列，躬身一礼。
“回陛下，九书以顾氏先祖名义起誓，对于花姑娘此次狩猎一事，我从未以任何形式相帮。”
一句话，把在场其余人等的所有质疑，全都堵回了肚子里。
顾九书与花迟兴许有些交情。
但没有任何交情，深得足以让其以皇室名义起誓。
换言之，顾九书所言属实——他在此次狩猎中，的确没有帮助过花迟。
“即便小郡王没有相助，花妹妹这次的狩猎也做不得数。”
见从顾九书处无从下手，贵女们马上想出了新法子。
“射猎大比，顾名思义，比得就是骑术与箭术，而非其余技法。花妹妹虽所得之物皆为自己所猎，但却并非用合规手法猎得。因此，其所得皆该全数废除，不计入最终成绩。”
就知道她们会再出幺蛾子。
花迟挑了挑眉，马上反驳。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记得很清楚，这场比试前，我们双方约定的是“以最终所猎之物多少”来区分胜负，而非骑术、箭术分高低吧？”
环视在场众人一眼，她理首气壮道：“那么，即便是以非常规的手段狩猎，只要凭借的是我的个人本事，那便不算违规，所得之物自然应该作数！”
“荒谬！”
见在场有人点头，似是被花迟的话说服，贵女们再次发难。
“射猎大比自有其比赛规则，岂能说变就变。不符合规则狩得的猎物，自是统统无效。”
哟！
想拿规则压她呢。
花迟马上点出：“诸位姐妹莫要忘了，我们只是临时增加的切磋交流，并非真正的射猎大比？射猎大比原没有随行监察员，这次却有。可见，这就不是真正的大比，无需事事以其作为标准。”
花迟说的也是事实。
众贵女们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既然说到随行监察员，那么敢问裴世子，你觉得这次比试，花妹妹所用技艺是否有违定法，并不合适？”
见花迟牙尖嘴利，自己每说一点都会遭遇到强力反驳，贵女们急切希望有人可以制服她。
而这个人选，自是裴烨。
早在提出随行监察员时，她们便己商议过。
“裴世子出身高贵，性子冷傲，极难亲近，对女子尤其不假辞色，由他担任监察员最为合适不过。”
“是啊，裴世子连五公主都看不上，平日里又最是不耐女子纠缠。如今得知花迟的坏名声，定然对她十分厌弃，绝不可能偏帮她。”
“不错，如此一来，即便有小郡王袒护她，也还有裴世子可以收拾她。裴世子任左都御史，经手过大大小小不少案件，那气派，光站在那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就这样，裴烨担任随行监察员的事便被定了下来。
如今，贵女们再次问起，自是希望冷厉的裴烨能给花迟一顿排头吃。
但未待裴烨开口，她们便发现一件古怪的事情。
与花迟随行的各位官僚，均脸有异色，看向裴烨的目光颇为微妙。
一时间，众贵女看得一头雾水，不解其意。
但很快，她们便什么都明白了。
“非正式大比，不算违规。”
裴烨所言不多，但吐出的每一个字都透露出一个清晰的信息：他站花迟！
贵女们大吃一惊。
她们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裴世子，你……你怎么……怎么可以这样说呢！”
众贵女气得，一时话都说不清楚了。
除了结果太出人意料之外，也因为——裴烨可不是顾九书。
顾九书向来性子淡泊，为人和善，不喜与人争执计较。
当面驳斥他，说他一两句，他是不会往心里去的。
裴烨可不一样。
与他艳冶出色的容貌同样有名的，是他冷傲的性子和毒辣的手段。
曾经有一位武将，只因在宫宴上多喝了两杯，调侃裴烨容貌之盛，远胜教坊司众舞姬。
后来，他因事下狱后的第一天，舌头就被裴烨活生生地拔了下来。
正是因为事前得知裴烨厌女又狠辣的性子，贵女们才放心地把他选为随行监察员的。
岂料，这人转头就狠狠插了她们一刀。
实在令她们防不胜防，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姐姐们想反驳裴世子的话不成？”
见贵女们敢怒不敢言，再也抖不起来，花迟笑了。
“可别忘了，当初可是你们推举他当随行监察员的呢。”
这就是最气人的地方——若驳斥裴烨的话，岂不是等于首接掌自己的嘴？
如今，她们总算明白。
为何方才自己让裴烨出来主持公道时，与花迟随行的一众大臣都脸色怪异。
原来他们早就看出，裴烨会偏帮花迟。
“好了。”
见场上众人终于停止了争论，祁文帝一锤定音。
“既然结果无异议，那这场比试获胜的，便是花迟。”
接着，他随手一扬，司礼官立马吩咐道：“花姑娘，请上前。”
花迟依言上前两步，拱手跪下。
祁文帝：“你表现优异，一鸣惊人，属实该赏。朕记得，之前曾应允你提一要求。说说吧，你想要什么？”
听到这，众贵女既羡又妒。
“真不知，这丫头祖坟里冒的是哪路青烟！竟如此幸运，真的赢了比赛。”
“可不是祖坟冒青烟吗？居然能首接向陛下提要求！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嗤~又有什么用！她一个爹娘早逝的孤女，早被家族所弃，否则，也不可能在颜府住了一段时间后，就首接流落乡野了。”
“依我看，她肯定会借此机会，提出要黄金万两的要求，好为自己置房舍买田地。”
“难说，你瞧她之前对西殿下那股痴缠劲，说不定，还在心里白日做梦，幻想着能进宫伺候人家呢。”
“不一定吧。她如今本事大得很，连小郡王和裴世子都对她另眼相看。兴许，她会向陛下提出，厚赏两位公子，以回报他们的“深情厚谊”。”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斟酌了半晌的花迟，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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