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墨礼猛的回头，看见床上睁着眼睛的女孩，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他害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再睁开，看见的都是假象。
“阿礼。”
周漾又喊了一小声。
她长时间没有说话，喉咙发不出太大的声音。
桑墨礼走到他面前，哑声喊了句：“漾漾。”
他撒开腿跑出病房，周漾还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扯开嘴角低笑：“笨蛋。”
“按铃啊。”
她抬手想要去按铃，却发现自己的手抬不起来。
江淮和医生赶来的时候，周漾又睡了过去。
桑墨礼慌了：“漾漾，漾漾你醒醒，漾漾！”
“阿淮，她醒了，她真的醒了。”
江淮感觉自己的手要被他扯断了：“你冷静一点，我没说不信你。”
“推到检查室去。”
桑墨礼的手挡在检查室的门口：“阿淮。”
“知道了知道了，她醒了。”
江淮看了仪器的数据就知道周漾是醒过了，重伤的人醒来几分钟又睡着是属于正常现象。
桑墨礼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检查室的门打开。
“恭喜你啊，冬天的初雪迎接你老婆的苏醒。”
“她的身体还很虚弱，每次醒来的时间不是很长。”
桑墨礼望着检查室：“那我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
江淮指了指他的头发：“我觉得你现在应该先收拾一下你自己。”
“她醒来后身上做过手术的地方会慢慢有痛觉，刚刚给她打了止痛针，她睡着了，最快也得两个小时才会醒。”
“你赶紧的，收拾一下你自己，别吓到她了。”
桑墨礼点点头，给林安瑶打电话。
等她来了才离开医院。
两个小时后他回来，一头黑发，一身黑裤白衬衫，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桑墨礼。
桑墨礼站在门外，听着两人的笑声，突然觉得恍惚，有点胆怯。
“呐，你的阿礼回来了。”
林安瑶笑了笑站起身：“我先走了，外面下雪了，明天我一份店里的冬日甜品。”
“我知道你不能吃，但我会带过来吃。然后告诉你味道。”
林安瑶走到桑墨礼面前停下：“这才像个人样，桌子上的保温桶是苏妈妈送过来的，趁热喝。”
“好，谢谢。”
周漾的床被林安瑶摇了上来，她半靠着，桑墨礼没有坐下，而是站在她面前俯身，握着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喉咙口被堵得厉害，眼圈涌出的眼泪涌了出来，滴落在周漾的手背上。
“你哭了。”
桑墨礼亲了亲她的手背：“嗯，天天哭，你都看不见。”
周漾低笑，想去抚摸他消瘦的脸颊，手却使不上力气：“现在看见了。”
“我睡了……很久？”
桑墨礼哑声应了一句“嗯”。
“初雪了。”
“漾漾，还记得我们是初雪那天，重逢的吗？”
周漾眼圈泛红：“记得。”
“对不起阿礼，让你担心了。”
桑墨礼把她抱进怀里，呜咽出声。
周漾艰难的抬起手轻拍他的后背：“你笨死了，我都让你别来了，我能逃出去的。”
“笨蛋阿礼。”
他哭了好久，像是要把这几个月的恐惧，害怕，焦虑，都宣泄出来。
周漾亲了亲他的耳朵：“怎么那么爱哭，我要怎么哄？”
他的脸从她的肩膀上抬起来，轻啄着她没有什么血色的红唇。
没有任何的，只有失而复得后的爱意。
“不用哄，我会自己哄自己。”
周漾醒来后陪林安瑶说了许久的话，看见他的情绪又大起大落。
这会靠在他的怀里睡得很沉。
苏家人中途来过一次，她都没有醒。
桑家的老管家来医院找了桑墨礼几次，桑老爷子时日不多，想见他，可他每次态度都很强硬。
“我不是桑家的人，不要再来找我了。”
冬日里，周漾说想吃小笼汤包和蝴蝶酥，桑墨礼亲自去买。
他前脚刚走，后脚病房的门就被人敲响。
周漾的身体逐渐在恢复正常，简单的抬手翻身下地都没有问题。
只是有桑墨礼在的时候，她就是个陶瓷娃娃。
周漾正靠在床上追剧，以为是医生护士便喊了句请进。
结果来人，让人眉心拧成一团。
几个月前那场差点要了她命的绑架，不就是拜桑老爷子所赐吗？
现在这又是？
“刘管家？你这是？”
刘管家把手上拿的补品都放在桌子上，退回到门口：“少夫人，您身子好些了吗？”
周漾没有心情跟他作戏寒暄：“你有什么事吗？”
“少夫人，老爷子快不行了，想见见您和少爷。”
周漾面不改色：“我觉得不必了，如果不是我命大，现在老爷子也见不到我们。”
“所以也没有再见的必要。”
刘管家跪在周漾面前：“少夫人，老爷子对这一切都不知情，他只是……”
“他只是助纣为虐，他只是心疼他的儿子。”周漾的语气冷了下去，把刘管家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堵了回去。
“我走不了路，墨礼也不让我出去，你请回吧。”
“把你的东西也带走。”
她不想见，她又不是圣母，不可能对要间接要害死她的人有什么好脸色。
“少夫人，求求您了，就见一面，老爷子就在楼下，不会让您走远的。”
“您出事后，少爷去了老宅，跟老爷子谈了许久，后来他退出桑氏集团，桑氏被分割收购，老爷子就中风住院了。”
周漾的神情越来越冷：“你的意思是，老爷子现在变成这样是我老公害得？”
“少夫人，我不是……”
“他都不是你们桑家人了，我自然不是，至于老爷子送的那些东西，我会让他整理好送回去。”
几分钟后，也不知道刘管家说了什么，周漾居然下床跟着离开了病房。
回到医院的桑墨礼看见空无一人的病房，肉眼可见的慌张。
“漾漾，我回来了。”
洗手间也没有人，走廊也没有……
桑墨礼去护士台问了一遍，才知道周漾刚刚被人推走了。
他往楼下的病房里去，看见刘管家守在门口。
要不是看他年纪大，他早就一拳挥了上去：“让开。”
“少爷，老爷子想跟少夫人说会话。”
桑墨礼浑身的戾气：“我让你让开，别说我不尊老爱幼。”
病房里的门被打开，周漾坐在轮椅上。
桑墨礼弯腰把她抱起，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后面病床上的人：“回去再跟你算账。”
周漾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怀里，桑墨礼能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
他心里有点慌张，害怕老爷子把他极力想要隐瞒的事情说出口。
他后悔了。
当时就不应该一时气急把那件事情告诉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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