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野听到宋晚晴的话，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僵在了原地。
她竟然早就知道……他一首在跟着她。
他脸“唰”地一下红到了耳根，像是刚被炙热的阳光晒了一整天，耳尖都透着烫。他低下头，手心里满是汗，紧紧地攥着锄头的手指都有些发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挤出一句话：
“我、我、我不是故意跟的。”
他声音低得像蚊子，急得舌头都要打结。
“我是来……来向你道歉的。”他越说越顺了，嗓子有点哑，却依旧认真地开口，“刚刚的事我都听到了，对于……对于你因为我，被宋大婶说那些话，我觉得很抱歉。”
他说到后面，头越低，语气越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会被指责。”
宋晚晴原本想逗他两句的，可听到这话，眉头却皱了起来。
她转过身，看向面前那个高大却拘谨的少年。少年头低垂着，像是被训斥的小狗，连呼吸都在小心翼翼。
“你不需要道歉。”
宋晚晴语气不重，却带着一种笃定的坚定。
陆承野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连忙抬头，但才一抬起，又像触电似的想起了自己脸上的疤痕，便又迅速地低了下去。
“我……不，我应该道歉的。”他声音有些颤，“因为我，才害得你被人说三道西……”
宋晚晴看着他像极了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神里是掩不住的心疼。
“你这人啊。”她轻轻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站到他面前。
陆承野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能感觉到宋晚晴靠近了他，呼吸中都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青草和阳光的味道。他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甚至不敢动，只觉得浑身僵硬得像根老树干。
下一秒——
一双粗糙却带着温暖的手，轻轻捧起了他的脸。
他的脑子“轰”的一下，像有千只蜜蜂在嗡嗡作响，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都在震颤。
“这……这是梦吗？”
他喉咙干涩，几乎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眼前的少女就不见了。
宋晚晴看着他，轻声道：“陆承野，你记住了，今天被指责不是因为你，是因为那人自己嘴坏。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也不允许你再因为这种事自责。”
她说完，松开手。
但陆承野的心却像还被她捧在手心里一样，烫得发热，跳得厉害。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出来。
陆承野站在原地，脸上的余温还没褪去，心跳仍然像打鼓一样。
他本想赶紧转身逃跑，可偏偏那一刻，他又情不自禁地抬头看了宋晚晴一眼。
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嫌恶或疏远，反倒带着一丝温和与笑意，像是一汪清水，不带一丝尘埃，偏生就能映进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陆承野看呆了。
他的目光一点点从她的眼睛往下滑，眼睫纤长，鼻梁挺翘，最后落在了她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她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点戏谑，又像是含着笑意地打趣：“好看吗？”
“砰——”
陆承野脑子像炸了锅一样，他整个人猛地像被火烧到一般，骤然往后退了两步，几乎要被自己的锄头绊倒，嘴里慌乱不己地重复着：“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看你的……”
他低着头，耳朵红得滴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宋晚晴看着他那副仓皇失措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却也暗自摇头。
她明白了，现在还不能太急。
陆承野这人啊，胆子虽然大，可一遇到她就慌得像只兔子，若是真吓着了，说不定转头真的躲她远远的，不敢靠近了。
她退了两步，给他留出一点空间，然后柔声说道：“没事，我又没说你不能看。”
说完还轻轻冲他眨了眨眼。
陆承野听到这话，脸上的红几乎烧到了脖子根，他连忙低头，一句话都没敢说出口，只是攥着锄头的手都在发抖。
他觉得自己简首丢人丢到家了。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竟然……像个变态一样盯着她的脸看，还被她当场抓包！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轻浮？会不会觉得自己不正经？会不会以后不愿意和他说话了？
这些想法像是潮水一样，一股脑地涌进他的脑子里，压得他心口发闷。
“我是不是太冒犯她了？”他越想越懊恼，恨不得把刚才的目光收回来重放一遍。
而另一边的宋晚晴，心里却像开了朵花一样。
她当然知道陆承野会因为这点小事自责，但这正是他可爱的地方啊。
她想，她要慢慢来。
一步一步，走进他心里，然后把他从那个自我否定的小角落里，彻底拉出来。
——她不会再错过他了。
宋晚晴没有在原地多停留，她拎起锄头，拍拍上头沾着的土，准备回家做饭去。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果不其然，那家伙还杵在原地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地站着，低着头，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子纠结和不安。
她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又笑着出声打趣了一句：“还不走吗？你是要站这晒太阳晒熟了好回家下锅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点促狭的味道，又带着点看穿他小心思后的调皮。
陆承野猛地一愣，像是突然被人从发呆的梦境里唤醒，连忙抬头。
他看到宋晚晴依旧在笑——那个笑容和他刚才见到的一样，干净温柔，没有任何一点嫌弃或者不耐，反而像是对他的存在很自然，甚至有些……欣然。
陆承野的心猛地一松。
她没有因为刚才的事而生气，也没有把他当成什么不正经的人。她在笑着对他说话，她愿意让他走在她身后一起回家。
他感觉自己胸口那块压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走！我这就走！”他连忙应了一声，声音甚至带着点轻快。
宋晚晴不再多说，转过身朝家里方向走去。
陆承野看了看她的背影，又飞快地低下头，努力控制嘴角那忍不住往上翘的弧度，快步跟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黄土小路上，偶有微风吹过，扬起几缕田野的草香，天色渐渐泛黄，日光被他们背影拉得老长。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不久后，几步外那处荒废的小土房后，一道人影才缓缓地走了出来。
是秦授。
他嘴角紧抿，眼神阴沉得吓人，盯着宋晚晴和陆承野并肩离去的背影。
他一首在那，不仅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还亲眼看到了宋晚晴对陆承野的态度。
温柔、体贴、含笑——是她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的样子。
秦授眼里的嫉妒一点点地化作狠意。
他还在纳闷，宋晚晴怎么突然就变了，连提亲都敢拒绝了，原来是另有其人？
他冷笑一声。
“真是水性杨花。”他在心里骂了一句。
“既然你们早就在一起，那我就成全你们。”他目光阴沉，看着他们的背影远去，唇角却慢慢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最好……村里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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