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像个不知疲倦的倾诉者，淅淅沥沥唠叨了整夜。林晓揉着酸涩的眼睛，将最后一盏台灯拧到最亮，那灯光仿佛也在强撑精神，努力驱散着满室的疲惫。书桌上，泛黄的诗稿与古籍挤挤挨挨，陆文轩的《墨痕集》骄傲地占据着正中央，几页新写的诗签歪斜着躺在一旁，未干的墨渍像是它们调皮吐出的舌头。阿玄蜷在书架顶端打盹，尾巴偶尔扫过堆叠的《幽冥录》，那些沉睡的书页顿时不满地 “沙沙” 抱怨，惊起一阵细小的尘埃。
“姑娘该歇了。” 陆文轩的声音带着心疼，从身后轻轻飘来。林晓回头，正撞见他抬手欲为自己披衣，月白长衫的袖口像个失落的孩子，在半空悬停片刻后，最终化作一缕虚影，无奈地穿过她的肩头。他尴尬地收回手，耳尖泛起薄红，仿佛做了错事被抓包：“在下…… 忘了自己的灵体之身。”
林晓的喉咙突然发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攥住，她低头掩饰眼底的慌乱：“不碍事，这些典故若不趁着有思路整理出来，诗集出版怕是要延误。” 她的指尖划过诗稿上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的句子，那些油墨像是活过来的精灵，拉着陆文轩身上若有若无的墨香，在狭小的书房里跳起了圆舞曲。
陆文轩踱步到书架前，修长的手指刚触到《牡丹亭》的书脊，那本古籍便迫不及待地自动翻开，停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的段落，像是急于分享自己珍藏的秘密。他望着窗外的雨幕，声音低沉而悠远：“汤显祖笔下的杜丽娘，为情而生，为情而死。若早生百年，定邀姑娘共游秦淮，于画舫之上，同赏这‘良辰美景奈何天’。”
林晓握着毛笔的手猛地一抖，墨汁如同受到惊吓的小兽，在宣纸上慌乱逃窜，洇成一片深色的云。她能感觉到耳尖发烫，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慌乱间抓起镇纸，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压住即将被风吹散的诗签：“陆公子…… 莫要拿我打趣。” 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分，却像个说谎被识破的孩童，出卖了内心的慌乱。
陆文轩轻笑出声，笑声如泠泠清泉，欢快地跳跃着，驱散了些许深夜的沉闷。他走到书桌旁，灵力在指尖凝聚成温柔的小手，轻轻抚平被压皱的书页。林晓看着那些泛着柔光的文字，突然注意到诗稿边角处几行小字，墨迹比正文淡了许多，像是害羞的姑娘，匆匆写下又想藏起自己的心事。
“这是……” 她伸手去拿，却被陆文轩抢先一步按住纸页。他的动作太过急切，半透明的手掌像个莽撞的闯入者，首接穿过她的手背，两人皆是一怔。陆文轩慌乱地后退半步，喉结滚动，像是被质问的少年：“不过是些…… 未成的句子。” 他的眼神闪躲，月白长衫下的黑色锁链不安地扭动，仿佛在为他的慌乱而紧张。
林晓没有追问，只是继续整理诗稿。但那些小字却像调皮的小精灵，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相思如墨，染尽半生孤寂”“月下独酌，唯影与卿同”。她偷偷瞥向陆文轩，见他正专注地翻阅古籍，侧脸在灯光下镀着一层柔光，突然想起鬼煞阵中他拼命护着自己的模样，脸颊又开始发烫，像是被爱情的火焰轻轻舔舐。
子夜时分，阿玄突然从书架上跃下，爪子重重拍在桌面上，像个愤怒的指挥官：“你们人类谈情说爱能不能挑个时候？” 黑猫的绿瞳扫过两人绯红的脸，尾巴不耐烦地甩动，像是在驱赶这暧昧的气氛，“周阳那小子的车祸线索有眉目了，在城西废弃车库找到段监控录像，不过……” 它顿了顿，眼神变得凝重，仿佛背负着沉重的秘密，“录像里出现了和黑袍人相同的符文。”
林晓猛地起身，却因久坐腿麻险些摔倒，身体像个失控的木偶。陆文轩下意识伸手搀扶，却再次像个无奈的幽灵，穿过她的身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懊恼，转而用灵力凝聚出一道屏障，像个忠诚的卫士，稳稳托住她的手肘：“姑娘小心。”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仿佛黑夜被撕开一道伤口。林晓冲到窗前，只见街道上散落着几片沾血的符咒，那些蛇形符文像狰狞的恶魔，在燃烧中扭曲着、嘶吼着，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远处的阴影中，一个黑袍人的身影一闪而过，手中罗盘的红光像一只邪恶的眼睛，穿透雨幕，首首刺向她的方向。阿玄炸毛跃上窗台，金色灵力在爪尖凝聚，像个准备战斗的勇士：“果然找上门来了。”
陆文轩将诗集护在怀中，像是守护着自己最珍贵的宝物，黑色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在愤怒地咆哮：“姑娘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坚定，却掩不住眼底的担忧，像个想要保护心爱之人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骑士。林晓握紧口袋里的铜铃，发现铃铛表面的符文正在发烫，与街道上符咒的火焰产生共鸣，像是危险的信号在彼此呼应。而在这混乱之中，她突然想起陆文轩诗稿里那些未说出口的心事，不知是否还来得及问个明白，那些心事如同被乌云遮住的星星，在这风雨欲来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珍贵而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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