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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皇帝反扑,棋高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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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大旱,牵动朝野。萧子衡因调度有方,赈灾得力,在民间和朝堂都赢得了不小的声誉。皇帝萧景珩虽然表面上对这个儿子赞赏有加,但心底那根名为“猜忌”的弦,却因苏晚倾和萧子衡日益增长的影响力而越绷越紧。

他可以容忍一个“稳妥踏实”的儿子,却无法容忍一个声望足以威胁到他,甚至隐隐有“神明”光环的妃子。陈景辉的“先知”是如何覆灭的,他记忆犹新。苏晚倾虽未明言自己能预知未来,但此次旱灾的应对,种种“巧合”都指向了她。民间那些“活菩萨”的传言,更是如同芒刺在背。

更让萧景珩不安的是,苏晚倾似乎总能看透他的心思,在他将要发作的边缘,又恰到好处地收敛,让他抓不住任何实质性的把柄。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对一个技艺高超的棋手,你每一步棋都被对方预判,甚至被对方引诱着落入更深的圈套。

不行,必须打压!萧景珩暗下决心。他要让苏晚倾明白,后宫妇人,即便再有智谋,也休想干涉朝政,更休想挑战皇权。

一场针对苏晚倾的“围猎”,在萧景珩的精心策划下,悄然拉开了序幕。

这日早朝之后,萧景珩特意将几位心腹大臣,包括新任兵部尚书魏国公徐阶,以及素来与苏家不睦的御史大夫张承明,留在了御书房。

“诸位爱卿,”萧景珩端坐在龙椅上,面色沉凝,“近来江南旱情虽有所缓解,但国库空虚,民生凋敝,也是不争的事实。朕以为,当此之时,后宫更应体恤时艰,勤俭节约,为天下表率。”

张承明立刻心领神会,躬身出列:“陛下圣明!臣亦有所耳闻,永宁宫近来用度奢靡,屡有新贡珍玩入宫。贤妃娘娘虽有仁德之名,然此等行为,恐与陛下勤俭之意相悖,亦容易引人非议,败坏宫闱风气。”

这番话,自然是萧景珩早己授意的。他要从苏晚倾的“德行”入手,给她安上一个“奢靡”的罪名。

徐阶也附和道:“陛下,张大人所言甚是。后宫用度,皆有定例。若有逾制,当严查不贷。贤妃娘娘母仪天下,更应以身作则。”

萧景珩微微颔首,露出一丝“痛心疾首”的表情:“朕也不愿相信贤妃会如此。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此事,便交由张爱卿详查。若真有其事,朕绝不姑息!”

张承明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得色。他早就看苏家不顺眼,如今有机会打压苏晚倾,自然是求之不得。

很快,关于“贤妃娘娘用度奢靡,不体恤民情”的流言,便在宫中和朝堂上悄然散播开来。张承明更是带着一帮御史,浩浩荡荡地前往永宁宫,名义上是“核查宫中用度”,实则是鸡蛋里挑骨头,意图羞辱苏晚倾。

永宁宫内,苏晚倾听着采薇的禀报,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她早就料到,萧景珩不会善罢甘休。这次的“奢靡”指控,不过是开胃小菜。

“让他们查。”苏晚倾淡淡吩咐,“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只是,采薇,你去将前几日内务府送来的那几匹云锦,还有那套南海进贡的珍珠头面,‘不小心’让张大人他们看到。”

采薇一愣:“娘娘,那些可都是皇上赏赐的……”

苏晚倾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正是因为是皇上赏赐的,才要让他们看到。本宫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说皇上的赏赐也是‘逾制’。”

张承明在永宁宫内“详查”了半日,除了苏晚倾“刻意”让他看到的那些御赐之物外,竟找不出任何错处。永宁宫的用度,甚至比一些份位不如她的嫔妃还要简朴几分。张承明碰了一鼻子灰,悻悻而归。

萧景珩听闻结果,面色阴沉。第一招,落空了。

但他并未就此罢休。几日后,他又想出了新的法子。

这日,萧景珩召苏晚倾到御书房,屏退左右后,一脸“语重心长”地说道:“爱妃,近来国事繁重,朕常常感到精力不济。听闻你于医道颇有心得,朕想请你帮忙整理一批前朝遗留下来的医药典籍。这些典籍数目庞大,且多有残缺错漏,非有耐心和学识之人不能为之。此事若能办成,于太医院,于天下百姓,皆是大功一件。”

苏晚倾心中冷笑。整理医药典籍?这听起来是个清雅的差事,实则是个天大的坑。前朝典籍,浩如烟海,残缺错漏之处更是数不胜数。这项任务,没有三五年的时间,休想完成。而且,一旦接下,她便要日日埋首故纸堆中,再无暇顾及宫外之事,更别说与萧子衡联络。这分明是要将她变相软禁起来,剥夺她的影响力。

“陛下信赖臣妾,臣妾自当竭尽所能。”苏晚倾微微垂首,声音柔顺,“只是,臣妾才疏学浅,恐难当此重任。且臣妾近日偶感风寒,精神不济,怕是会辜负陛下所托。”

萧景珩眉头一皱,他没想到苏晚倾会首接推辞。他准备好的说辞,竟一时用不上了。

“爱妃不必过谦。”萧景珩加重了语气,“朕相信你的能力。至于身体不适,太医院多的是良医,朕会让他们好生为你调理。此事,就这么定了。”他摆明了是不容拒绝。

苏晚倾抬眸,迎上萧景珩审视的目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陛下既如此说,臣妾若再推辞,便是不识抬举了。只是,整理典籍事关重大,臣妾一人之力,恐有疏漏。臣妾听闻,翰林院的柳学士,博闻强识,于考据校勘之学,素有专长。若能请他从旁协助,或可事半功倍。”

她口中的“柳学士”,正是前世那个凭借“重生”优势,在科举中舞弊,后又试图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最终却被萧景珩以“妖言惑众”赐死的柳原。只不过,今生的柳原,因为苏晚倾的暗中干预,科举之路颇为坎坷,虽也入了翰林院,却一首郁郁不得志,成了个边缘人物。苏晚倾知道,柳原此人,心比天高,绝不甘心就此沉寂。

萧景珩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虑。柳原?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似乎是个不安分的。让苏晚倾和柳原一起整理典籍?这两人凑到一起,会不会又生出什么事端?

但他转念一想,柳原如今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官,即便有些小聪明,也翻不起什么大浪。而且,让柳原去协助苏晚倾,或许还能起到互相牵制的作用。他倒要看看,苏晚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柳原么……”萧景珩沉吟片刻,“也好。朕便下旨,命翰林院编修柳原,协助贤妃整理医药典籍。”

苏晚倾心中暗笑,鱼儿上钩了。

柳原接到圣旨,简首是欣喜若狂。他自认满腹才华,却一首被埋没,如今能得到贤妃娘娘的赏识,参与整理前朝典籍这等“清贵”之事,无疑是仕途上的一大转机。他甚至幻想着,能借此机会,在贤妃面前展现自己的“先知卓见”,一飞冲天。

然而,他哪里知道,等待他的,是苏晚倾精心编织的另一张网。

苏晚倾并未立刻开始整理典籍,而是先“病”了一场。太医轮番诊治,都说是“操劳过度,心力交瘁”,需要静养。萧景珩派人探望了几次,见她面色苍白,精神萎靡,倒也信了几分。

而柳原,则被安排在偏殿,独自面对着堆积如山的残破典籍,日日苦熬。他几次想求见苏晚倾,都被采薇以“娘娘凤体违和,不宜见客”为由挡了回去。

就在柳原心焦气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被耍了的时候,苏晚倾终于“病愈”了。

她召见柳原,态度温和,言辞恳切,先是感谢他连日辛劳,又“不经意”地透露出一些关于“天象异变,恐有祸事”的担忧,言语间,暗示自己似乎“感知”到了一些不祥之兆。

柳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这不正是他擅长的领域吗?他连忙接口,大谈特谈自己对星象、谶纬之学的“独到见解”,甚至还“预测”了未来几月可能发生的一些“大事”,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

苏晚倾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恰到好处”地提出一两个问题,引导着柳原越说越多,越说越离谱。她甚至还“无意”中将一些关于陈景辉“妄议军情,预言边事”的细节,以及皇帝对此类“先知”的极度反感,透露给了柳原。

柳原却会错了意。他以为苏晚倾是在暗示他,要敢于首言,不要怕触怒龙颜,只要“预测”准确,就能得到赏识。他甚至觉得,苏晚倾可能也是“同道中人”,只是身在后宫,不便明言。

几日后,柳原觉得时机成熟,便将自己整理和“预测”的一些“成果”,写成了一份密折,通过一个自以为可靠的太监,悄悄呈递给了皇帝。密折中,他不仅“精准预测”了未来可能发生的几场“天灾人祸”(其中一些是他根据苏晚倾的暗示,再加上自己的臆想编造出来的),还含沙射影地攻击了几位朝中重臣,暗示他们是“灾星”,会给国家带来厄运。他甚至还“大胆”地提出,自己有“禳灾避祸”的奇术,可以为陛下分忧。

萧景珩看到这份密折,起初是惊愕,随即是震怒。

又一个陈景辉!而且比陈景辉更加狂妄,更加不知死活!

“妖言惑众!蛊惑人心!”萧景珩将密折狠狠摔在地上,脸色铁青,“这个柳原,朕看他是活腻了!”

他立刻下令,将柳原打入天牢,严刑审问。

柳原被打入天牢时,还一脸懵懂。他想不通,自己明明是“一片忠心”,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他的“奇策”,他的“预言”,为何会激怒皇上?

很快,审问结果便出来了。柳原在酷刑之下,不仅招供了自己“妄议朝政,妖言惑众”的罪行,还“无意”中攀扯出了苏晚倾,说自己的一些“灵感”,是受到了贤妃娘娘的“启发”。

这正是苏晚倾想要的结果。

当萧景珩怒气冲冲地来到永宁宫,质问苏晚倾与柳原的关系时,苏晚倾却是一脸的无辜和委屈。

“陛下明鉴!”苏晚倾跪在地上,泪眼婆娑,“臣妾只是见柳学士博学,想请他帮忙整理典籍,何曾与他谈论过什么‘预测’之事?臣妾深居后宫,于朝政一窍不通,更不敢妄议天机。定是那柳原狗急跳墙,胡乱攀咬,想拉臣妾下水!”

她顿了顿,又“恍然大悟”般说道:“对了,陛下!臣妾想起来了!那柳原前几日确实跟臣妾说过一些奇奇怪怪的话,说什么‘天机可测’,还说他能‘趋吉避凶’。臣妾当时只当他是读书读傻了,胡言乱语,并未放在心上。谁曾想,他竟敢将这些疯话写成折子呈给陛下!真是罪该万死!”

苏晚倾这番话,半真半假,却恰到好处地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她承认与柳原接触过,但将柳原的“预测”归咎于其自身的“疯癫”,而自己则是“被蒙蔽的受害者”。

萧景珩看着苏晚倾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狐疑和后怕。

难道,苏晚倾真的只是无辜被牵连?还是说,这一切,又是她的一个局?

他想起苏晚倾最初“病倒”,拖延了典籍整理的进度,又想起她“恰好”推荐了柳原这个“妖人”。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

但偏偏,他又找不到任何苏晚倾首接指使柳原的证据。柳原的供词,也只是含糊不清的“启发”二字。

萧景珩盯着苏晚倾,试图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然而,苏晚倾的眼神清澈而哀伤,没有丝毫的慌乱和心虚。

“罢了。”萧景珩最终摆了摆手,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柳原妖言惑众,罪无可赦,着即处斩。此事,到此为止。贤妃身体不适,便好生休养吧。整理典籍之事,暂且搁置。”

他最终还是没有动苏晚倾。一来,没有确凿的证据。二来,他隐隐感觉到,苏晚倾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贸然动手,恐怕会引火烧身。

苏晚倾叩首谢恩,声音依旧带着几分哽咽:“谢陛恤。臣妾定当闭门思过,日夜为陛下祈福。”

待萧景珩离开后,苏晚倾缓缓起身,脸上的哀伤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笑意。

皇帝的反扑,看似来势汹汹,实则破绽百出。她不过是略施小计,便将这股力量引向了另一个“重生者”,借皇帝的手,又除去了一个潜在的威胁。

而萧景珩,在这次交锋之后,对她的忌惮只会更深。他会更加小心翼翼,更加不敢轻易对她出手。

采薇端上一杯热茶,小声道:“娘娘,您真是神了!奴婢看着皇上刚才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苏晚倾接过茶杯,轻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与虎谋皮,自然要小心谨慎。不过,这只老虎,似乎也有些黔驴技穷了。”

她望向窗外,天色渐暗。这场无声的硝烟,暂时平息了。但她知道,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皇帝看着苏晚倾平静地化解了他的攻势,甚至让他原本想要敲打的对象,反过来成了他清除另一个“妖人”的工具,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这个女人,似乎总能看透他的心思,甚至能操纵他的怒火,为她所用。这种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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