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北京城飘着柳絮，醉仙楼二楼雅间里，林墨的指尖在焦尾古琴上轻轻滑动。他闭着眼，任由檀木窗棂透进的阳光在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痕迹。楼下传来小二吆喝："客官，新到的龙团胜雪，配这位琴师先生的《广陵散》，真是妙绝！"
话音未落，楼梯口传来皂靴叩地的声响。三个锦衣卫腰牌在斜阳下泛着血光，领头的独眼男人捏着个鎏金折扇，扇面上赫然刻着东厂的蟠龙纹。
"曹公公好雅兴。"林墨的指尖在琴弦上顿住，右手却不动声色地摸向袖中暗器。他知道今日这局迟早要摊牌，三个月前师门被屠的惨状犹在眼前——漫天火光中，曹少钦的弯刀划开了掌门师兄的喉咙，鲜血溅在他珍藏二十年的焦尾琴上。
"听说武当派的《广陵散》能引蛇出洞？"独眼男人突然开口，折扇啪地收起，露出扇骨里淬毒的银针，"不如让在下听听，这'乱世之音'到底藏着什么玄机？"
林墨瞳孔微缩，装作被琴弦刺痛般踉跄后退。他故意碰翻茶盏，滚水溅在脸上，模糊了视线。"奴...奴才该死！"他颤抖着跪倒在地，指尖却摸到琴身暗格里的机关旋钮，"求公公开恩！小人只是个走街串巷的瞎子..."
话音未落，三支银针己破空而至。林墨突然旋身抓住窗边垂下的酒幌，借着惯性荡到对面的梁柱上。暗器擦着耳际飞过，在他身后钉入木板，发出尖锐的嗡鸣。
"好个身法！"独眼男人冷笑，腰间玉虎符应声碎裂，"看来公公要失望了。"十二名锦衣卫呈扇形包围上来，袖箭机簧轻响，林墨知道这是东厂最擅长的"天罗地网阵"。
他反手拔出藏在琴轸里的短刃，刀光乍起时，却见那柄焦尾古琴突然自行震颤。七根琴弦同时绷断，在空气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将最先扑来的两名锦衣卫绞成血雾。林墨趁机冲向门口，却被一道无形气劲震得撞墙。
"琴魂剑意？"独眼男人死死盯着仍在自动弹奏的古琴，脸色骤变，"你是武当掌门林天风的私生子？"
剧痛从胸口炸开，林墨踉跄着扶住雕花立柱。他终于看清对方胸前的蟠龙纹——三年前师父临终前，指甲深深掐进他掌心刻下的印记，此刻正在眼前清晰浮现。原来当年屠杀武当的不是东厂，而是...
楼下突然传来金戈相交之声。林墨猛地扯断琴弦，将其中一根缠在腰间，纵身跃下窗户。护城河的冰面在重压下裂开蛛网状纹路，他在坠落瞬间摸到冰层下的青砖机关，借力翻滚躲过追击的弩箭。
"接着！"清冷的女声从头顶传来。林墨抬头望去，只见素衣少女凌空而立，手中竹笛迸发出刺目光芒。她足尖轻点屋檐，整个人如白鹤掠过，却在落地时踩碎了屋瓦。
林墨翻身滚到她身侧，发现少女颈间挂着一枚残缺的羊脂玉佩，正面刻着半阙《长恨歌》，背面则是微缩城池图，城墙垛口清晰可见"建文"二字。
"姑娘当心！"林墨突然拽着她滚向墙角，三支淬毒袖箭擦着他们耳边飞过。少女回头时，他看见她左眼下有颗朱砂痣，像极了师父书房里那幅《洛神赋图》里的宓妃。
"曹少钦要的不是琴谱残页。"少女的声音带着江湖口音，"他要的是永乐大典藏在武当山的秘密。"她扯开衣襟，胸口赫然烙着莲花烙印，"我是白莲教的圣女沈清雪。"
林墨心头剧震。三个月前师父血书"大典现世"的密信，竟与这个神秘少女有关。他刚想追问，远处突然传来战鼓轰鸣，护城河上的冰面开始崩塌，数十匹黑衣骏马踏冰奔涌，马背上骑士皆蒙着青铜鬼面。
"快走！"沈清雪将玉佩塞进他手中，指尖燃起幽蓝火焰，"东南角有暗道..."话音未落，一支狼牙箭穿透她的肩胛。林墨的短刃己抵在她喉间，却见她唇角勾起笑意，反手将燃烧的竹笛塞进他怀里。
"记住，活着的才能守护秘密。"沈清雪的身躯在火光中逐渐透明，最后的话语混着瓦砾坠落的轰响："琴谱合璧之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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