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高窟的沙粒在风中簌簌作响，林墨的指尖抚过九层楼檐角的铜铃。十年前他在紫禁城废墟捡到的焦尾琴，此刻躺在驼毛褥子下，琴身上新刻的莲花纹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小哥哥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稚嫩的童声让他浑身一震。抱着破布娃娃的少女站在壁画前，她脖颈间的羊脂玉佩与沈清雪的信物如出一辙。林墨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攥着他的手说："墨儿，真正的《广陵散》不在琴弦上。"
洞窟深处传来沉闷的机关转动声。林墨的焦尾琴突然自动弹奏起《霓裳羽衣曲》，七十二根琴弦同时绷紧成北斗七星之形。壁画中的飞天突然活了过来，她们手中的箜篌与琴音共鸣，整个洞窟的温度急剧上升。
陆绎的佩剑在诏狱石壁上划出长长的血痕。当他掀开第三十七间牢房的铁门时，腐臭的药味中混着一丝沉香——那是建文太子最爱的龙涎香。蜷缩在角落的老者抬起头，布满皱纹的手掌竟与林墨有七分相似。
"二十年了..."老者咳嗽着吐出血沫，"曹少钦每年冬至都会送来新药。"他的袖口滑出一块玉佩，正面刻着"建文"二字，背面却是波斯文咒语。陆绎瞳孔骤缩，剑尖抵住老者咽喉："说！永乐帝迁都的真实原因是什么？"
地牢突然剧烈震动，墙壁上的《皇明祖训》开始燃烧。陆绎在浓烟中看到幻象：年轻的永乐帝站在太极殿上，身后站着穿袈裟的姚广孝。老者的血滴在玉佩上，竟显现出南京地宫的星图。
幽州古战场的黄沙遮天蔽日。林墨的焦尾琴自动飞向半空，琴弦与呼啸的北风共振。他忽然明白师父当年在武当山说的话——当琴音达到极致时，就能唤醒沉睡的历史。
曹少钦的青铜酒樽从地底升起，酒液在空中凝成巨大的"囚龙"虚影。林墨咬破舌尖，喷出的鲜血在琴弦上燃起赤色火焰。三千名东厂死士突然集体自爆，他们的身体化作漫天萤火虫，照亮了地宫深处刻满梵文的墙壁。
敦煌月牙泉的水面泛起涟漪，沈清雪的白衣在月光下轻盈飘动。她指尖轻点林墨手中的焦尾琴，琴身浮现出与壁画中飞天相同的纹路。"真正的《广陵散》是慈悲心，"她的声音带着超脱尘世的空灵，"当年我在武当山看见你父亲抱着你跳崖，就知道你注定要完成这个轮回。"
林墨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终于看清少女怀中的布娃娃——那分明是小时候的自己。沈清雪的玉佩化作星光消散，只在琴囊里留下半枚刻着"慈恩"的羊脂玉。泉水突然倒流，洞窟深处的《法华经》残卷缓缓展开，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永乐帝与佛教高僧的密谈。
紫禁城的晨钟惊起满城飞鸟，新帝颁布的诏书正在张贴。陆绎站在太和殿台阶上，身后是三百江湖豪杰举起的反旗。他举起诏书时，袖中突然滑出半页奏折——那是二十年前司礼监搜刮建文旧部时，他亲手从火堆里抢出来的。
林墨的焦尾琴突然出现在宫门前，七十二根琴弦同时绷紧。当《广陵散》的旋律响彻金銮殿时，那些举着刀剑的江湖人突然放下武器。他们看着琴声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太极图，终于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天下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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