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张翠芬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易大川。
嘴角一丝鲜红刺眼地流淌下来，混着口水，狼狈不堪。
她平日里仗着一张破嘴横行霸道，何曾吃过这样的亏？
“你，你敢打我？”张翠芬的声音都在发颤，一半是疼，一半是惊。
她那双三角眼瞬间蓄满了泪水，但更多的是怨毒。
易大川胸膛剧烈起伏，刚才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他全身力气。
他不是冲动，而是被逼到了绝境。
这张翠芬颠倒黑白，污蔑他偷东西不成，反倒一口咬定是他先动的手，那嚣张气焰，仿佛他易大川天生就该被她踩在脚下。
“打你怎么了？你满嘴喷粪，诬陷好人，我易大川再老实，也不是泥捏的！”易大川声音嘶哑，却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
他指着张翠芬，“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
周围的邻居们都看傻了。
平日里易大川是个闷葫芦，锯嘴的葫芦一般，能忍则忍，没想到今天竟然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
那一巴掌下去，别说张翠芬，连他们这些旁观者都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哎哟，打人啦！杀人啦！”张翠芬见易大川丝毫不惧，反而更加强硬，立刻使出了她的看家本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易大川打死人了！大家快来看啊，这老实人发起疯来是要人命啊！我的牙，我的牙啊！你得赔钱！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少一个子儿我跟你没完！我要报警，让警察抓你！”
她一边哭嚎，一边偷偷观察众人的反应，见不少人脸上露出同情之色，心中不由得意，哭得更加卖力。
易大川看着她拙劣的表演，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冷笑一声：“赔钱？行啊。不过，在赔钱之前，咱们得先把另一笔账算清楚。你儿子棒梗，三番两次偷我家的东西，今天更是明抢，这事儿你怎么说？报警是吧？正好，我也要去派出所，告你儿子抢劫！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巴掌重，还是你儿子抢劫的罪名大！”
此言一出，院子里又是一静。
棒梗偷鸡摸狗的事情，院里不少人都知道，只是贾家护犊子，张翠芬又是个泼妇，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人愿意出头。
现在易大川首接把这事捅了出来，还扬言要报警，这可就不是邻里纠纷那么简单了。
张翠芬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她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你，你胡说！我家棒梗才多大，他懂什么抢劫！你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咱们去派出所说清楚！”易大川寸步不让，语气斩钉截铁，“你不是要报警吗？走，咱们现在就去！谁不去谁是孙子！”
说完，他不再理会张翠芬，转身就往院外走。
众人面面相觑，都以为易大川只是说说气话，吓唬吓唬张翠芬，毕竟真闹到派出所，对谁都没好处。
张翠芬也愣住了，她没想到易大川这次竟然如此强硬，连半点回旋的余地都不留。
“站住！你给我站住！”张翠芬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想去拉易大川，却被他一个凌厉的眼神逼退。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易大川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院。
院子里的人议论纷纷。
有人说易大川太冲动，有人说张翠芬活该，也有人担心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大家以为易大川可能只是出去消消气，过一会儿就会回来的时候，院门口传来了动静。
两个身穿制服的公安同志，还有一个戴着红袖章，神情严肃的街道办王主任，跟着易大川走了进来。
这下子，整个大院彻底炸了锅。
“哎哟，真把警察叫来了！”
“这易大川是来真的啊！”
张翠芬看到警察，腿肚子当场就软了。
她最是欺软怕硬，平日里撒泼耍赖，仗的就是别人怕麻烦，不愿意跟她计较。
可现在面对的是代表国家权力的公安，她那套把戏根本不管用。
“警察同志，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张翠芬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指着自己红肿的脸颊和嘴角的血迹，“他，易大川，他打我！把我打成这样了！你们看，我的牙都松了！”
王主任皱了皱眉，他是街道的老人了，对各家各户的情况都有些了解。
他看向易大川：“大川，怎么回事？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
易大川深吸一口气，指着张翠芬，对警察和王主任说道：“警察同志，王主任，我承认我打了她。但我是被逼无奈。她儿子棒梗，屡次偷窃我家财物，今天更是当着我的面抢东西。我找她理论，她不但不讲理，还恶语相向，污蔑我是小偷，说我是贼喊捉贼。我一时气不过，才动了手。”
“你放屁！”张翠芬尖叫起来，“我家棒梗还是个孩子，他拿你点东西怎么了？那是看得起你！你一个大男人，跟个孩子计较，还动手打女人，你算什么东西！”她说着说着，又想往地上坐，准备故技重施。
为首的警察同志沉声道：“这位女同志，请你冷静一点，配合我们调查。有什么话好好说，在这里哭闹解决不了问题。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翠芬被警察的气势一慑，哭闹声小了下去，但仍旧不甘心地抽噎着。
警察同志转向易大川：“你说她儿子贾梗涉嫌抢劫，具体是什么情况？有什么证据吗？”
易大川正要开口，就听见里屋门一响，一个瘦小的身影慢吞吞地走了出来，正是棒梗。
他脸上带着一丝不符合年龄的桀骜，眼睛警惕地打量着院里的人，尤其是那两个穿制服的警察。
警察的目光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这个半大孩子身上。
王主任也看着棒梗，轻轻叹了口气。
“你就是贾梗？”一个警察同志开口问道，语气平和，却带着审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这个平日里在院中上蹿下跳，没少惹是生非的孩子，想看看这个被母亲护在羽翼下的“小霸王”，在公安同志面前，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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