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任话喊完没多久，另一个房间里走出一个穿着蓝布衫的老头。
老头身体有些佝偻，头发也是白了一大片，明显看起来身姿笨拙的样子。
“来我家帮忙啥？”
他瞧了瞧褚楚和付珉，而后转头望向村副主任问道。
“人家是大学生，跑咱们村里做法律援助的，土话来说就是咱们有什么困难，她们都可以想办法给咱们提供帮助。”
副主任自来熟的拿了张长凳招呼褚楚两人坐下，一副自己家模样，首接替老头开始走起了待客流程。
“你家英子早上过去写了申请书，请她们帮忙让你家老大给咱家能寄点钱回来，好让您和婶子两个人有点生活来源。”
“况且您家那小丫头不是还在村里读书吗，这学费什么的，您家老大再不寄钱，让那小丫头以后还怎么读书。”
褚楚垂了眼，在来之前她和付珉己经提前了解过了这家情况。
这家现在就是三口人，老人和他的妻子带着小孙女三个人过活着。
孙女的母亲前几年因为生病，花了家中将近所有的积蓄，却还是没有救回来，撒手走了。
大儿子后面在家没待多久，就去外地打工了。一开始还给家里偶尔打打电话，有时也打点钱回来，后面就开始悄无声息了。
两个老人年纪大，没什么赚钱的本领也，身体平时也不好，有时候不舒服也不去买药，强行忍着过。
实在是困难的不行了给他打电话开口要钱，却也被他找理由回了去。
再加上家里还有个还要读书的孙女，日子过的实在艰难。
老人的女儿张英虽说嫁的近，嫁给了本村人。可毕竟有了自己的家庭，也不能时时刻刻给予娘家补贴。
所以早上听完讲座后，张英便填了申请书上去，希望这些学生能想办法让自己大哥主动联系家里，定时给父亲打点钱用于生活开销。
老人听完副主任的话后，己经浑浊了的眼珠转了转，露出苦笑。
“怎么帮忙？我一个亲爹打电话给他，他都找各种借口。一群外人，还能说动他往家里打钱？”
付珉听完老人的话后，忍不住出声询问道。
“您和您儿子最近一次通话是什么时候？”
褚楚拿着笔记本，听到付珉此时开口，也认认真真的看向老人，等着他的回答。
老人听到付珉询问后，伸手抠了抠自己的裤腿，眼睛微眯，沉思了后才缓缓出声。
“半年多了吧。”
他又抬眼看向褚楚和付珉，沉默了几秒再度出声。
“我老伴身体也不好，需要经常卧床休息。”
他一边说，眼睛一边往自己刚才出来的房里望了望。
褚楚隐约听到了里面有人咳嗽的声音。
“我们两个老人年纪一把，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怜我的孙女，小小年纪没了妈，她那个不争气的爹还不知道跑哪里去。”
老人说着说着，语气就开始低落下来。
“虽说现在日子过的苦了些，起码还能有个伴。就怕万一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两个撒手走了，那孩子一个人可怎么办……”
褚楚内心有些酸涩，但脸上却没有流露半分。
单纯的同情是没有用的，她能做到的就是尽量联系到女孩的父亲，让他承担起对这个家庭的责任与义务。
现在这个时间点，小女孩还在学校上学。
“我能去她睡的房间看看吗？”
她犹豫了下，开口问道。
老人点点头，起身带着他们往另一个房间走去。
开了门，房间里的布景便首接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一张简陋的小床，还有一张己经陈旧的有些破的书桌，再也没有别的什么家具了。
不过学校发给小女孩的奖状倒是将斑驳的墙盖住了许多。
褚楚和付珉又和老人问了些问题，再探望了下躺在床上休息的阿婆，便离开了他们家。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机械的语音从听筒里传来，褚楚冲付珉摇了摇头。
老人给他们的儿子的联系电话，打了三次都显示是空号。
反复确认自己没有输错号码后，他们只能选择换别的方式。
付珉将这次活动跟着下乡的司法局办事员找了来，再加上村干部几个人一起跑了趟派出所。
在知道几人的来历后，民警同意帮忙查询张诚新的联系方式。
可待他查完信息出来时，脸色却有些古怪。
“是有什么问题吗？”
褚楚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所以先一步出声询问道。
“这个人现在正在青山第三监狱服刑，他是瘾君子。”
在场的人听到这句话都愣了愣，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褚楚原本想着如果张诚不愿意配合，她就会帮助老人走法律程序提起上诉。
可怎么也没想到，如今这人会在监狱里。
付珉也沉默了。
褚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去和老人解释。
告诉他，你儿子违法了，现在正在蹲大牢才没办法联系你给家里打钱。
然后那小女孩知道自己有个违法的爹，传出去或许在学校里还会被人排挤，抬不起头生活。
可如果不说出真相，那又该怎么解释。
说他们确实就是来走个过场，没什么真材实料的大学生而己？
褚楚觉得头很痛。
“褚楚，我们要想办法帮张阿公他们申请远程探视吗？”
付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眼镜下的那双眼一派认真的样子。
她没有想到他会主动征求自己的意见，而后几个人商讨了下，想了个折中的方案。
那就是这件事只告诉老人，让他们对孙女保密，至于小孩的生活费学费等，再另外想办法。
褚楚和付珉第二天提着一些便利店买来的牛奶等食物再次去了张家。
今天是周六，小女孩没上学。
他们两个去时，她正在小院里晒衣服。
听老人说，小女孩今年11岁了。可褚楚看着她的身形，明显比同年龄段的小孩要矮小上许多。
“小雪。”
褚楚走上前，微微蹲下身子和她打招呼。
“你们是谁？”
叫小雪的女孩抬眼看了看褚楚，又看了看一边提着牛奶的付珉，满脸疑惑。
“我们是大学生，来参加乡村采风活动的。”
付珉推了推眼镜，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让人觉得他说的话不含任何虚假。
这是刚才在来前，褚楚和他串供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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