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像一个世纪般漫长。那支烟燃到了尽头。
厉寒终于动了。
他将烟蒂按熄在沙发扶手上一个不知道积了多少灰尘的烟灰缸里，动作缓慢而精准，带着一种令人心头发冷的漠然。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
阴影退去，露出了他的脸。依旧是那张俊美无俦却冰冷如雕塑的脸，但苏清浅惊恐地发现，他的眼睛……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般的眼睛，此刻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像是几天几夜未曾合眼，又像是被某种极致的痛苦和挣扎疯狂熬煮过！
那目光，终于落在了蜷缩在地上的苏清浅身上。
冰冷依旧，审视依旧，但似乎……又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一种极其复杂的、苏清浅无法解读的、如同深渊漩涡般的暗流。
他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她。那目光像是冰冷的探针，一寸寸地刮过她惨白的脸，凌乱的头发，还有……她脖颈上那清晰得刺目的淤痕。
苏清浅被他看得毛骨悚然，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脖子上的伤痕，仿佛这样就能挡住他那穿透性的视线。
“怕了？”厉寒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烟草味和一种疲惫的冰冷。不再是质问，更像是一种冰冷的陈述。
苏清浅咬着下唇，不敢回答。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所有的语言能力。她怕，怕得要死！这个男人前一秒真的差点杀了她！
厉寒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瞬间在狭小的空间里投下巨大的、令人窒息的阴影。
苏清浅吓得猛地闭上眼睛，身体缩成一团，等待着新一轮的惩罚或者更可怕的对待。
然而，预想中的粗暴并没有降临。
脚步声响起，却不是走向她，而是走向门口。
苏清浅小心翼翼地睁开眼，透过朦胧的泪光，看到厉寒停在了一扇看起来厚重又老旧的木门前。他背对着她，背影挺首，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和孤绝。
“这里，”他冰冷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没有一丝温度，“是厉家老宅的杂物间。没有人会来打扰你。”
杂物间？苏清浅茫然地环顾西周。惨白的光线下，确实能看到堆放在角落里的蒙尘旧家具，一些废弃的画框，还有积满灰尘的旧箱子。空气里那股陈腐的味道更重了。这里像是一个被时光遗忘的角落，冰冷、破败、与世隔绝。
“在你学会‘安分’之前，”厉寒的声音继续传来，冰冷而残酷，“就在这里，好好反省。”
说完，他没有再看她一眼，伸手拉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门外是同样昏暗、似乎空无一人的走廊。
就在他即将迈步离开的瞬间，苏清浅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极度的恐惧催生出的最后一丝不甘，或许是喉咙的剧痛提醒着她刚刚经历过的死亡威胁，又或许是那诡异的共情能力让她捕捉到的、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复杂暗流——她用尽全身力气，从剧痛的喉咙里挤出嘶哑破碎的声音：
“林薇薇……不是溺水死的……是车祸……对不对？”
厉寒的脚步，在门口骤然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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