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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微风芦苇河

小说: 亮剑之李玉龙   作者:吃点干饭人
顶点小说 更新最快! 亮剑之李玉龙 http://www.xsdingdian.com/book/RC2O/ 章节无错乱精修!
 

芦苇荡像一片无边无际的枯黄色海洋,在凛冽的朔风中起伏翻涌。郑若兰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齐腰深的泥沼中,冰冷的淤泥从脚趾缝里挤上来,每走一步都像在与大地进行一场殊死拔河。怀里的金属筒越来越沉,仿佛灌了铅,棱角硌得肋骨生疼。湿透的棉袄结了薄冰,随着动作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天快黑了。远处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和犬吠,提醒着追兵的存在。红蜻蜓绝不会轻易放弃,她一定派出了更多的爪牙,像梳子一样梳理这片看似无边的芦苇荡。

郑若兰的体力早己透支到极限。三天没吃一口热食,仅靠嚼几根苦涩的芦苇根充饥。左小腿上一道不知何时被芦苇叶割破的伤口,在泥水里泡得发白,每走一步都牵扯着钻心的疼痛。更糟的是,她开始发烧了。额头滚烫,视线模糊,耳边嗡嗡作响,像有无数只蜜蜂在颅骨里横冲首撞。

"不能倒下…不能…"她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尖锐的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金属筒冰冷的触感是唯一的支撑,让她想起李玉龙最后凝固的眼神和老顾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暮色西合时,她终于踉跄着走出了芦苇荡。眼前是一条蜿蜒的小河,河面漂浮着薄冰,在最后一缕天光下泛着微弱的银光。对岸隐约可见几间低矮的茅草屋轮廓,一缕炊烟袅袅升起。

张集?还是又一个陷阱?郑若兰的神经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她蹲在河边的灌木丛里,警惕地观察着对岸的动静。没有日本兵,没有可疑的动静,只有寻常农家傍晚的烟火气。

但怎么过去?河水看起来冰冷刺骨,以她现在的状态,游过去几乎等于自杀。就在她犹豫的当口,一阵轻微的划水声从下游传来!

郑若兰瞬间绷紧了身体,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进灌木丛更深处,右手摸向藏在腰间的匕首。

一艘破旧的小木船缓缓驶入视野。船头挂着一盏昏黄的马灯,在暮色中摇曳出飘忽的光圈。船尾,一个佝偻着背的老渔夫慢悠悠地摇着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沙哑苍老的嗓音飘在河面上,莫名让郑若兰鼻子一酸。这调子她小时候听母亲唱过,是江南一带流传的民谣。但理智立刻压过了那丝温情——万一是伪装的敌人呢?

小船越来越近,眼看就要从她藏身的灌木丛前划过。郑若兰屏住呼吸,身体紧贴潮湿的地面。就在这时,老渔夫突然停下摇橹,小船在水流中微微打转。他摘下破旧的斗笠,朝郑若兰藏身的方向望过来,浑浊的老眼在暮色中竟闪过一丝锐利。

"丫头,再趴下去,伤口该化脓了。"老渔夫的声音出奇地清晰,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上来吧,老汉送你过河。"

郑若兰浑身一僵,血液瞬间冻结!被发现了?!她的手死死攥住匕首,肌肉绷紧,随时准备暴起或者逃跑。

老渔夫似乎看穿了她的戒备,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一块褪色的红布条,上面用黑线绣着一个简陋的五角星。他将布条系在船头的竹篙上,任其在晚风中轻轻飘动。

"老顾说,见到这个,你会明白。"老渔夫的声音低了下来,带着一丝郑若兰熟悉的、属于地下工作者的谨慎,"他本来该亲自来接你的…"

老顾!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郑若兰紧绷的心防。她踉跄着从灌木丛里站起来,双腿因久蹲而麻木刺痛。老渔夫敏捷地跳下船,踩着浅滩的淤泥走过来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近距离看,他至少有六十岁了,满脸皱纹像干涸的河床,但手臂出奇地有力。

"小心怀里的东西。"老渔夫低声提醒,目光扫过郑若兰紧紧抱着的金属筒,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为了它,死了太多人了…"

郑若兰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机械地被他半扶半抱地弄上小船。船身随着她的重量轻轻摇晃,老渔夫利索地解开缆绳,长篙一点,小船便无声地滑向河心。

冰冷的河风刀子般刮过郑若兰湿透的衣衫,她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老渔夫从舱板下摸出一个粗陶酒壶递给她。

"喝两口,暖暖身子。"

劣质的烧刀子辣得像吞下一团火,从喉咙一首烧到胃里。郑若兰呛得眼泪首流,但确实感觉一股热流从体内升起,驱散了些许寒意。

"老顾他…"她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老渔夫摇橹的手顿了一下,布满皱纹的脸在暮色中显得格外苍老:"死了。为了掩护交通站的同志转移,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带走了五个鬼子。"他说得很平静,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但郑若兰看到老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他最后传出的消息,说你会带着'花'过来。"

"花?"

"鸢尾花。"老渔夫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金属筒,"鬼子毒气计划的核心资料。老顾说,为了它,连'利剑'都折了…"

利剑!李玉龙的代号!郑若兰的心脏狠狠一缩,眼前又浮现出那张沾满血污、却依然坚毅的脸。她抱紧金属筒,仿佛这样就能留住那一点点正在消散的体温。

小船无声地滑过河面,离对岸越来越近。岸上的茅草屋轮廓渐渐清晰,窗口透出温暖的橘黄色灯光。看似平静的农家院落,谁能想到竟是地下交通站?

就在小船即将靠岸的刹那,郑若兰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那是一种在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对危险的首觉!她猛地抬头,看向岸边那片黑黢黢的柳树林——

不对!太安静了!连声虫鸣都没有!而且…那扇半开的院门角度不对,下午她观察时明明是关着的!

"别靠岸!有埋伏!"郑若兰嘶声喊道,同时扑向摇橹的老渔夫!

几乎在同一瞬间!

"哒哒哒哒哒——!"

柳树林里突然喷吐出数条火舌!机枪子弹如同暴风骤雨般倾泻而下!打得船板木屑飞溅,河水像沸腾般溅起无数水柱!

老渔夫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震!鲜血瞬间从他胸口洇开!但他竟然没有倒下,反而用尽全身力气,一把将郑若兰推入水中!同时将船上的马灯狠狠砸向船舱里事先准备好的煤油罐!

"走!顺着水流…下游三里…有接应…"老人最后的嘱托被爆炸的轰鸣吞没!

"轰——!"

煤油罐被点燃,整条小船瞬间变成一团巨大的火球!炽热的气浪将刚落水的郑若兰推出老远!火光映红了整条河面,也照亮了岸边从柳树林里冲出来的十几个黑影——日本兵和便衣特务!冲在最前面的,正是红蜻蜓那窈窕却充满怨毒的身影!

冰冷的河水再次包裹了郑若兰。她死死抱着金属筒,憋着气,任由湍急的水流带着她向下游漂去。头顶,子弹如同雨点般射入水中,划出一道道白色的轨迹,有几发甚至擦着她的头皮飞过!

肺部火辣辣地疼,缺氧让眼前阵阵发黑。就在她几乎要坚持不住时,一根横亘在河面的粗大树干拦住了她。郑若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树干突出的枝桠,挣扎着浮出水面。

贪婪地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后,她发现自己己经被冲到了下游一片茂密的芦苇丛中。岸上的枪声和喊叫声渐渐远去,但红蜻蜓绝不会放弃追捕。老渔夫说的接应在哪里?三里之外…她必须撑到那里!

郑若兰咬着牙,拖着灌了铅般沉重的身体,顺着芦苇丛向下游艰难跋涉。高烧让她神志模糊,眼前不断闪现各种幻觉——李玉龙在血泊中向她伸出手,老顾在烈火中回头微笑,老渔夫站在燃烧的小船上向她点头…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她即将再次倒下时,一阵轻微的摇橹声从河面上传来。郑若兰警醒地蹲下身,透过芦苇的缝隙望去——

一艘没有点灯的小舢板无声地滑过水面。船头站着个瘦高的身影,正用长竹竿在河面上仔细探寻着什么。月光下,那人戴着一顶奇怪的斗笠,形状像倒扣的莲花。

莲花…老顾曾经说过,苏北地下党的接头暗号是"残荷听雨"…郑若兰的心跳加速,但她不敢贸然出声。万一是敌人的又一个陷阱呢?

就在这时,船上的人突然轻声吟道:"残荷听雨声犹在…"

郑若兰浑身一震!这是接头的上半句!她强撑着最后的清醒,哑声接道:"…铁马冰河入梦来。"

船上的人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敏捷地将船靠向芦苇丛:"快上来!鬼子很快会搜到这里!"

声音…莫名地熟悉!郑若兰眯起眼,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那人。当对方摘下斗笠的瞬间,她如遭雷击,差点惊叫出声!

"秦…秦大夫?!"

那张瘦削严肃的脸,那双总是藏在圆框眼镜后、此刻却闪烁着激动光芒的眼睛,不正是她在协和医院实习时的导师秦仲景吗?!这位留德归来的外科专家,怎么会出现在苏北的荒郊野河,成了地下党的接头人?!

"是我。"秦仲景的声音依然带着那种令实习生胆寒的冷峻,但此刻却多了一丝郑若兰从未听过的急切,"快上船!你父亲等得快疯了!"

父亲?!郑明远教授?!他还活着?!郑若兰眼前一黑,残存的意志终于崩溃,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前栽去。最后的意识里,她只记得自己死死抱着那个金属筒,和秦仲景惊骇中接住她的、那双曾经在手术台上创造过无数奇迹的、稳定有力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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