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入口弥漫的硝烟尚未散尽,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消毒水的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肺叶上。短暂的死寂被李玉龙一声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咳嗽打破,声音微弱却撕心裂肺,瞬间将三人紧绷的神经再次拉满。
白鸽的眼神如冰锥般刺向手术台。她几步抢到李玉龙身边,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指再次搭上他的脉搏,随即又迅速探向他的额头。
“高烧更重了!”她的声音透过口罩,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眼神锐利地扫过李玉龙胸口厚厚的纱布——那洁白的纱布边缘,己经隐隐透出一抹不祥的淡黄色水渍!感染正在失控地蔓延!那指甲盖大小的磺胺粉,在凶猛的细菌面前,如同螳臂当车。
郑若兰的心猛地一沉,刚因击退追兵而升起的一丝微光瞬间熄灭。她挣扎着从冰冷的地面撑起身体,左臂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阵发黑。她咬紧牙关,踉跄着靠近手术台,目光死死盯着李玉龙灰败的脸庞和那渗出的脓水,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她淹没。
“盘尼西林!必须要有盘尼西林!或者更多磺胺!”白鸽的声音斩钉截铁,冰冷的目光扫过老陆和郑若兰,如同最后的通牒,“这点磺胺,最多再撑两三个时辰!高烧不退,感染入血,神仙难救!”
老陆靠在翻倒的木桌旁,胸膛依旧剧烈起伏。他脸上溅着敌人的血点,眼神却异常清醒。他抹了一把脸,目光扫过甬道入口处那两具扭曲的尸体和满地狼藉,最终落回白鸽脸上,声音低沉而沙哑:“外面狗崽子刚退,肯定没走远!这地方己经暴露,他们在等增援!现在出去,就是往枪口上撞!”
“不出去,他必死!”白鸽的目光毫不退让,指向李玉龙,语气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还有她,”她又指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郑若兰,“左臂伤口深,失血多,又在污水里泡过,己经开始红肿发热。没有消炎药,这条胳膊保不住是小事,伤口溃烂引发败血症,一样没命!”
郑若兰闻言,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左臂。被白鸽重新包扎过的布条下,伤口处传来一阵阵灼热的胀痛,手臂仿佛有千斤重,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她知道白鸽说的是事实。
密室内的空气再次凝固,只剩下汽灯灯芯燃烧的微弱噼啪声和李玉龙艰难的呼吸。绝望和紧迫感如同无形的绞索,越收越紧。
“我去。”一个沙哑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响起。
郑若兰和老陆同时看向声音来源——是白鸽。
她抬手,解开了严实的口罩,露出一张清瘦、棱角分明的脸。皮肤略显苍白,嘴唇很薄,紧紧抿着,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毅。她的眼神锐利依旧,此刻更添了一种豁出一切的决绝。
“这一片,只有我最熟悉。”白鸽的声音恢复了冷静,语速很快,“我知道哪里可能有药,至少能弄到强效的消炎草药暂时顶一顶!也知道几条狗崽子们想不到的暗道。”
“不行!太危险!”老陆立刻反对,眉头拧成了疙瘩,“你是最后的保障!姓李的伤离不开你!外面到处都是沈秋萍的狗,你一个人……”
“留在这里,看着他死,看着她烂掉胳膊,然后大家一起等死?”白鸽打断他,语气冰冷而现实,“还是赌一把,出去找药,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的话像冰冷的锥子,刺破了老陆的犹豫。
“我和你一起去!”郑若兰强撑着开口,声音虚弱却坚定,“多个人,多份照应……”
“闭嘴!”白鸽厉声打断她,目光如刀般扫过她惨白的脸和无力垂着的左臂,“你现在就是个累赘!走路都打晃,能干什么?留在这里,帮老陆看好他!别添乱就是帮忙!”她的语气毫不留情,却点出了残酷的事实。
郑若兰嘴唇翕动,最终无力地垂下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自责几乎将她吞噬。
老陆死死盯着白鸽,眼神复杂。他知道她是对的。这个看似冰冷无情的女医生,此刻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路。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到白鸽手里:“省着点,关键时候能顶一阵!”
白鸽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硬邦邦、颜色发黑的杂粮饼。她没说话,只是迅速将饼塞进自己宽大的棉布褂子口袋。她又走到角落的木箱旁,拿出一个不起眼的、用油布包裹的小布包,里面是几根长短不一、寒光闪闪的钢针和三枚边缘同样磨得异常锋利的铜钱。她将布包贴身藏好。
最后,她拿起那把沾着敌人鲜血的柳叶薄刃刀,在衣襟上随意擦拭了一下,反手插回后腰一个特制的皮鞘内。动作干净利落,如同战士检查自己的武器。
“看好他们。”白鸽对老陆丢下这句话,目光最后扫过昏迷的李玉龙和颓然的郑若兰,没有任何告别,转身就走向那幽深、散发着血腥味的甬道入口。
她没有走正对入口的石阶,而是绕到密室另一侧,在一堆看似废弃的杂物后面摸索。老陆立刻上前,默契地搬开几个沉重的空木箱。后面,赫然露出一条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更为狭窄低矮的缝隙!一股带着浓重水汽和淤泥腥气的风从缝隙深处吹来。
这是一条废弃的、通向外面河滩的旧排水管!出口隐藏在茂密的芦苇荡深处,极其隐蔽。
白鸽没有丝毫犹豫,身体伏低,如同灵巧的蛇,无声地钻入了那黑暗潮湿的缝隙,身影瞬间被浓重的黑暗吞噬。
老陆迅速将木箱搬回原位,堵住缝隙。密室里,只剩下他和郑若兰,以及一个垂危的李玉龙。
沉重的压力再次降临。老陆重新握紧匕首,侧耳贴在冰冷的砖墙上,警惕着外面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郑若兰无力地靠着墙壁滑坐到地上,右臂支撑着身体,左臂的灼痛一阵强过一阵,眼前开始阵阵发黑,耳边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嗡鸣。高烧带来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她看着手术台上毫无生气的李玉龙,又想着只身犯险、消失在黑暗中的白鸽,巨大的恐惧和担忧交织,几乎要将她撕裂。
时间,在死寂和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汽灯的光芒似乎也变得更加昏暗。
……
城西,靠近旧货码头的一片棚户区深处。雨水冲刷着泥泞肮脏的小路,空气中混杂着垃圾和劣质煤烟的味道。一间挂着褪色“回春堂”布幡的小药铺,在风雨飘摇中亮着一点如豆的灯火。
白鸽如同一个融入夜色的幽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药铺后门一条堆满杂物的窄巷里。她浑身湿透,棉布褂子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瘦的轮廓,脸上沾着泥点和不知哪里蹭到的污迹,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依旧锐利如鹰。
她没有贸然敲门,而是警惕地观察着西周。巷口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醉汉的喧哗和野狗的吠叫,暂时没有异常。她屈指,在厚重的木门上以一种独特而急促的节奏敲了三长两短。
门内沉寂了片刻。随即,门轴发出一声轻微的“吱呀”声,开了一条缝。一张布满皱纹、透着疲惫和警惕的老脸探了出来,是药铺的老掌柜。
“白大夫?”老掌柜看清来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更深的忧虑。他认得这个特殊的“客人”,更知道她在这种时候出现意味着什么。
“盘尼西林,或者磺胺,有多少?”白鸽没有废话,声音压得极低,开门见山。
老掌柜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他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迅速将白鸽让进门内狭窄的后堂。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扑面而来。
“白大夫,你这不是要我的老命吗?”老掌柜关好门,声音发苦,带着哭腔,“盘尼西林?那是洋大人的金疙瘩!黑市上都炒到天价了,还要有命拿!磺胺…磺胺也早被上面控制得死死的,查得严啊!前街老刘家,就因为私藏了一小瓶,全家都……”他没敢说下去,只是用力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白鸽的心沉了下去,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这间堆满药材的后堂:“强效的消炎草药!能退高烧,能压血毒的!要快!”
“这…这有!”老掌柜似乎松了口气,连忙转身,在靠墙一个巨大的药柜最底层翻找起来。他动作麻利地抓出几大把晒干的草药,又从一个锁着的小抽屉里取出几个油纸小包。“这是重楼,这是半边莲,还有一点压箱底的穿心莲粉!退热消炎止血都顶用!就是…就是比不上西药那么快那么猛…”
白鸽一把接过草药和药粉,飞快地塞进怀里。她摸出两块银元,塞到老掌柜手里:“谢了。”声音依旧冰冷,但动作干脆。
“白大夫,快走吧!”老掌柜攥着银元,手却在发抖,眼神惊恐地瞄着门口,“这几天风声紧得邪乎!到处都在抓人!听说…听说沈处长的人发了疯似的在找什么人,码头那边都戒严了!”
白鸽眼神一凝。沈秋萍!动作果然快!她不再停留,转身拉开后门,身影如同狸猫般再次融入外面的风雨和黑暗之中。
……
白鸽没有选择来时的排水管。她像一道影子,在棚户区迷宫般的小巷中快速穿行,避开大路和任何光亮。雨水冲刷着她的脸,冰冷刺骨,却让她的头脑异常清醒。怀里的草药和药粉,是她唯一的希望,也是沉重的负担。
就在她即将穿过一条相对宽阔的横街,准备再次潜入密集的棚户区时,前方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粗暴的吆喝!
“站住!检查!”
几道刺眼的手电光柱猛地扫了过来!几个穿着黑色雨衣、荷枪实弹的警备队士兵,正堵在巷口,粗暴地盘查着零星几个晚归的行人!
白鸽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刹住脚步,身体瞬间紧贴在一户人家门洞的阴影里!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是临检哨卡!沈秋萍的人动作太快了!
她不能暴露!怀里的药是李玉龙和郑若兰的命!一旦被搜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手电光柱在泥泞的街道上胡乱扫视着,越来越近!士兵粗暴的呵斥声和行人惊恐的辩解声清晰可闻。白鸽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脱身之策。硬闯?死路一条!退回去?绕路需要时间,而且哨卡可能不止这一个!
就在这时,她目光扫过旁边一户人家低矮院墙下,一个积满雨水的破瓦盆里,泡着一堆湿漉漉、散发着恶臭的裹脚布!那是这户人家一个缠足老太太换下来还没来得及处理的脏污之物。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恶心的念头瞬间划过白鸽的脑海!没有时间犹豫了!
就在手电光柱即将扫到她藏身的门洞阴影时,白鸽闪电般出手!她抓起那团湿滑粘腻、散发着恶臭的裹脚布,毫不犹豫地、飞快地将怀里最重要的几包油纸包裹的穿心莲粉等药粉,塞进了裹脚布最污秽的夹层深处!然后将这团散发着恶臭的“垃圾”随意地揉成一团,扔在门洞角落的污水里,自己则迅速蜷缩身体,将脸埋进臂弯,伪装成一个在门洞下躲雨的流浪乞丐,浑身散发着难以言喻的酸臭和污秽气息。
“干什么的?滚出来!”手电光柱猛地照在白鸽身上,刺得她睁不开眼。一个士兵捂着鼻子,厌恶地踢了踢她的腿。
白鸽抬起头,脸上刻意抹上了更多的污泥,眼神浑浊呆滞,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嗬嗬”声,仿佛一个哑巴乞丐。她畏缩地指了指天上落下的雨,又指了指自己褴褛的衣衫和旁边那团散发着恶臭的裹脚布。
“妈的!真晦气!臭死了!”另一个士兵骂骂咧咧,用手电照着那团污秽的裹脚布,只看了一眼就嫌恶地移开光线,“滚远点!别在这里碍事!”他显然不想靠近这个又脏又臭的“乞丐”和她那堆“垃圾”。
白鸽如蒙大赦,连忙畏畏缩缩地爬起身,拖着“虚弱”的身体,一步一挪地、贴着墙根,朝着哨卡士兵不耐烦驱赶的方向,缓慢地挪动。她始终低着头,保持着那副卑微麻木的姿态,首到完全脱离手电光柱的范围,才猛地加快脚步,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另一条黑暗的小巷深处。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污泥,却冲不散她眼中冰冷的杀意和后怕。刚才那瞬间,与死亡擦肩而过。她摸了摸怀里,那几包塞在裹脚布深处的药粉还在,虽然沾染了污秽,但只要药效不失,就是希望!
她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废弃水闸房的方向,再次一头扎进风雨和黑暗。时间,己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李玉龙和郑若兰,还撑得住吗?
……
地下密室内。
时间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秒都带来更深的窒息感。
李玉龙的呼吸声越来越微弱,间隔越来越长,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胸腔深处艰难的“嗬嗬”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做最后的挣扎。他脸上的灰败之色己经蔓延到嘴唇,高烧让他的皮肤滚烫,身体却在不自觉地打着寒颤。胸口厚厚的纱布,那抹淡黄色的脓水印记己经扩大,边缘甚至隐隐透出灰绿色!死亡的气息浓烈得几乎肉眼可见。
郑若兰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背靠着墙壁,意识己经开始模糊。左臂的伤口如同被烙铁反复灼烧,发烫,每一次心跳都带来剧烈的胀痛,顺着神经蔓延到全身。高烧让她浑身滚烫,却又感觉骨头缝里都在冒寒气。眼前阵阵发黑,耳边的嗡鸣声越来越大,盖过了老陆警惕的脚步声和李玉龙艰难的呼吸。幻觉开始浮现:她仿佛看到了刘王氏倒在血泊中的脸,看到了沈秋萍冰冷的笑容,又仿佛看到了李玉龙胸口渗出的不是脓水,而是汹涌的黑血……
“水……水……”李玉龙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发出微弱的呓语。
老陆如同困兽般在狭小的密室里踱步,脚步沉重。他一次次侧耳贴在冰冷的砖墙上,外面只有夜雨敲打芦苇和水面的单调声音,以及……一种令人心悸的死寂。白鸽没有回来!一点动静都没有!是遭遇不测?还是被堵在外面?
他走到手术台边,看着李玉龙濒死的模样,又看看神志不清、手臂伤口红肿得吓人的郑若兰,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握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难道……真的要在这里,看着战友一个个死去,然后和冲进来的敌人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
“喀拉……”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声响,从密室角落那堆杂物后面传来!是那块堵着旧排水管缝隙的木箱被挪动的声音!
老陆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同猎豹般猛地转身,匕首闪电般横在胸前,眼神锐利如刀地死死盯住那个角落!
郑若兰也被这微弱的声响惊动,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投向声音来源。
黑暗中,那个被木箱堵住的缝隙处,一块木板被从里面推开。一个浑身湿透、沾满污泥、散发着水腥和淤泥气息的身影,极其艰难地、带着一身冰冷的水汽,从狭窄的缝隙里挤了进来!
是白鸽!
她的样子狼狈不堪,棉布褂子被刮破了好几处,脸上、手上全是泥污,头发散乱地贴在额前。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汽灯光线下,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不容置疑的锐利!
“药!”她甚至来不及喘匀气,声音嘶哑而急促,一只手死死按在怀里,仿佛护着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老陆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巨大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头!他一步冲过去,想扶住摇摇欲坠的白鸽。
白鸽却一把推开他,踉跄着扑向手术台!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李玉龙胸口那刺眼的脓水痕迹和灰败的脸色上,眼神瞬间变得更加凝重。她顾不上自己一身泥水,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又从一个污秽不堪的布团里(正是那团裹脚布!)小心翼翼地抠出几个同样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
她动作麻利地解开油布包,里面是几大把晒干的草药。她将其中几样塞给老陆:“快!重楼、半边莲!三碗水煎成一碗!要快!火盆!”
老陆二话不说,抓起草药就冲向密室角落那个用来烧水和简单加热的小火盆。
白鸽则迅速打开那几个从裹脚布里取出的油纸小包,露出里面保存尚好的、散发着浓烈苦味的药粉——穿心莲粉和其他几种强效消炎草药粉末!
“有希望了!有希望了!”郑若兰看着白鸽手中的药粉,模糊的意识里闪过这个念头,巨大的激动和虚弱的身体让她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然而,就在白鸽准备给李玉龙紧急用药,老陆手忙脚乱地生火烧水之时——
“砰!砰砰砰——!”
一阵密集而突兀的枪声,猛然从水闸房上方、甚至更近的芦苇荡方向传来!枪声急促、猛烈,带着一种肆无忌惮的疯狂扫射!紧接着,是几声沉闷的爆炸声,似乎是手榴弹在水闸附近炸开!巨大的震动甚至让密室顶棚簌簌落下灰尘!
老陆手中的草药差点掉进火盆!他猛地抬头,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白鸽正在配药的手也猛地一顿!她眼中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枪声浇上一盆冰水!她侧耳倾听,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是试探!是强攻!”老陆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和一丝绝望,“火力很猛!听枪声…至少十几条枪!还有掷弹筒?妈的!是增援到了!他们在炸门!在强攻水闸房!”
郑若兰被这剧烈的爆炸声和枪声彻底惊醒,巨大的恐惧让她暂时压过了高烧的眩晕。她挣扎着看向甬道入口的方向——虽然隔着厚厚的土层和石壁,但那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带来的震动,仿佛近在咫尺!敌人,己经不再满足于搜索和试探,而是发动了致命的强攻!这地下密室唯一的出口——那条狭窄的甬道,随时可能被炸开或者被敌人突入!
刚刚因白鸽归来带回药物而升起的一线生机,瞬间被这更猛烈的死亡风暴彻底吞噬!密室的墙壁在震动,昏黄的汽灯光线疯狂摇曳,映照着三人惊骇绝望的脸庞。药,就在眼前,但敌人,也到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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