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翔揉着快散架的肩膀，一脚踢开脚边的钢管：“靠，比当年搬宿舍还累十倍！早知道当初就该出去租房住！”
孟翔卫衣袖口的铝箔条松脱，露出手臂上被丧尸抓出的红痕，格外刺眼。
“搬宿舍好歹还有三蹦子伺候，”周明远笑着递过一瓶水，“省着点，王浩刚把咱们这点儿家底水源做成Excel表格了，精确到毫升。”
“王抠抠这技能点，不去图书馆管借还书真是屈才了，”孟翔拧开瓶盖，只吝啬地抿了一小口，“现在倒好，搁这儿搞‘末日生存军训’呢。”
陈雨桐从她那百宝箱似的帆布包里掏出镊子，小心翼翼地从一堆杂物里夹出玻璃碎片：
“军训？军训有这么‘刺激’？丧尸可比咱们那刚退役的学长教官凶残多了，还自带生化攻击。”她指尖沾着的医用酒精迅速挥发，在冰冷的空气里留下一丝凛冽又提神的气味。
角落里，沈知夏正用纱布一丝不苟地包裹着苏晨的擦伤：“哲学系倒是有门课，《危机中的理性》，现在咱们算是沉浸式实践教学了。”
苏晨嘴角牵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嗯…像极了我期末前熬夜补复习资料的样子，针脚都透着绝望又努力的美感。”
另一边，陆川还在跟配电箱较劲，几根导线在他灵巧的手指间绕出堪比抽象艺术的复杂弧度：
“应急灯改装…搞定！亮度保证撑12小时没问题。”他推了推那副镜片碎成蛛网的眼镜，语气带着点无奈，“不过…收音机还是只有沙沙声，收到消息的概率跟咱们的生存概率一样渺茫。”
“住的问题优先解决，”周明远拍了拍手上的灰，指向通往楼上的楼梯间，“楼上有间空教室，以前是社团活动室，空间够大，窗户结实，当临时据点正合适。”
“我记得那里！”许菲菲眼睛一亮，“地理系野外实习前，我们还在那儿铺开大地图搞测绘呢，桌椅特别多！”
“桌椅多？妙啊！”林佳把消防斧往肩上一扛，英姿飒爽，“正好拿来搭防御工事！课桌堆起来挡丧尸，窗户用木板一封，天台视野开阔，丧尸想爬上来？门儿都没有！”
孟翔一听，立刻发出一声夸张的哀嚎：“还搬？！饶了我吧！我这肱二头肌都快进化成三头肌了！体院招生简章该印我胳膊当封面！”
“少在这儿贫嘴，”陈雨桐没好气地拍了他后背一巴掌，“体院的壮丁不搬谁搬？我还得保护我这堆宝贝化学原料呢，摔碎了你赔？”
孟翔然停在消防栓玻璃前，指着光亮的玻璃门咧嘴一笑：“嘿，快看！咱们这造型，像不像‘末日限定版F4’？”
玻璃上映出他们狼狈又疲惫的身影：周明远那件材料学院的定制卫衣，从破了洞的羽绒服里顽强地露出来；林佳的白大褂沾着早己干涸发黑的血迹，像行为艺术；陈雨桐的马尾辫里还混着几缕没拆干净的铝箔条，闪闪发光；孟翔脸上则糊着昨天的煤灰，活像刚从食堂烟囱里爬出来。
“哥们儿必须是颜值担当，”孟翔摸着下巴上冒头的胡茬，一脸“哥很帅”的表情，“你们嘛，负责衬托一下就行。”
“你是‘油烟机担当’还差不多，”陈雨桐毫不留情地拆台，“脸上的灰厚的，食堂大师傅见了都得喊你一声前辈！”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沈知夏不动声色地将一块捂得温热的压缩饼干塞进苏晨手里，什么也没说，眼神温柔。
“这场景，”周明远弯腰捡起一支断成两截的荧光笔，语气带着点黑色幽默，“简首神还原考试周前一晚，学霸学渣集体通宵鏖战后的自习室。”
“区别是现在没有老师突击查寝抓包，”沈知夏补刀，“也没有隔壁桌的同学偷偷摸摸递小纸条抄作业了。”
“但有更刺激的‘期末考试’等着咱们，”林佳仔细检查着窗户的每一道缝隙，果断分配任务
“得令！”孟翔认命地扛起两张沉甸甸的课桌，“唉，要是有辆平板车该多好…这活儿比我当年练举重还废腰！”
“平板车？食堂后面倒是有几辆，”许菲菲从天台探回头，“不过现在去食堂？孟哥，你是想给丧尸加餐吗？”
“算了算了，”周明远赶紧把两张桌子叠在一起，“还是‘人肉运输’靠谱，自力更生吧！”
搭建防御工事的过程竟出乎意料地顺利。用找来的电缆和强力胶带五花大绑，很快垒起一道齐胸高的坚固屏障。
孟翔发挥“神力”，把沉重的设备硬生生推到了楼梯口堵门，又从角落里翻出几卷红白警戒线，煞有介事地在堡垒外围拉起一道“安全区”。
“这结构，”抱着电路板路过的陆川忍不住点评，“比我做实验的精密电路实验台还稳固。”
“那是！”孟翔得意地一挑眉，“哥们儿可是参考了体育馆专业看台的力学设计，稳如泰山！”
午餐时间，一向精打细算的王浩竟破天荒地没有克扣，给每人发了一整块压缩饼干。孟翔用力咬了一口，硌得牙疼，忽然指着周明远的卫衣笑起来：“哎，周哥，还是你们材料院的院服质量杠杠的！穿了三天，血里滚泥里爬，居然还没破？”
“早破了，”周明远掀起衣角，露出内衬一道长长的裂口，“爬通风管道的时候被铁皮刮的。”
“早说啊！”陈雨桐立刻从她的“百宝囊”里掏出针线包，“本化学课代表除了会调配‘丧尸牌燃烧弹’，缝缝补补也是专业级的！保证给你缝得比原厂还结实！”
“雨桐姐简首是咱们团队的六边形战士！”许菲菲由衷赞叹，“不像某些人，就知道抡着食堂顺来的猪腿骨当原始人。”
“喂！猪腿骨怎么了？！”孟翔立刻跳脚反驳，“昨天要不是我这‘原始武器’，你早被那大块头丧尸当点心啃了！忘恩负义啊你！”
“那是我辣椒水喷雾瞄得准！首接糊它一脸！”许菲菲毫不示弱。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斗嘴的架势像极了平时在课堂上抢后排座位的冤家。
林佳看着他们，万年冰川般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即又绷紧，抡起锤子将最后一块木板狠狠钉死在窗户上。
下午三点，防御工事宣告竣工。周明远独自走到天台边缘，望着夕阳将整个死寂的校园染成一片悲壮的暗红色，远处游荡的丧尸群如同缓慢移动的黑色污点。孟翔凑过来，神秘兮兮地塞给他半块自己省下来的饼干：“嘿，周哥，看这景儿，像不像咱们以前熬夜肝的那个丧尸生存游戏？”
“像，更像挂科前夜做的那场噩梦，”周明远苦笑着咬了一口干硬的饼干，“不过…这次咱们一定能通关。”
“那必须的！”孟翔用力点头，目光投向遥远的地平线，充满憧憬，“等救援队来了，哥们儿要冲进食堂，连干三碗牛肉面！加双份卤蛋！不，三份！”
“先活到那天再说吧。”周明远笑着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转身走回课桌堡垒。刚走近，就听见陈雨桐标志性的“咆哮”：“孟翔！你的钢管别乱放！差点砸到我刚配好的宝贝燃烧瓶！”
“哎呀又不是第一次了！大惊小怪！你这瓶子比我还结实呢！”孟翔的大嗓门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
听着身后这对活宝熟悉的吵闹声，周明远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堡垒内，苏晨安静地靠在沈知夏肩头，像只找到了依靠的小动物。许菲菲正用一条颜色鲜艳的围巾罩住应急灯，做成一个暖融融的简易灯罩。角落里的陆川则全神贯注，用导线将他的电路板小心地连接到应急灯电源上，眼镜片后的目光专注得像在进行一场精密手术。
夜幕悄然降临，将天台笼罩在一片深蓝之中。
设备间应急灯的光芒变得有些忽明忽暗。陈雨桐清点着她最后的“家当”，眉头紧锁：“燃烧瓶只剩三瓶了，酒精也快见底。”
“明天想办法去实验楼看看，”周明远翻开从教室角落里找到的《大学物理实验》教材，目光扫过那些化学试剂的章节，“那里应该能找到更多我们需要的东西。”
“还找什么物理实验啊，”孟翔西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望着天花板，“能活着走出这鬼地方，拿到毕业证，我就去庙里还愿了！”
“会毕业的，”沈知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说不定…还能赶上拍毕业照呢。”
堡垒之外，清冷的月光无声地爬上窗台。周明远躺在由课桌缝隙形成的“床铺”上，耳边是孟翔节奏感十足的鼾声和陈雨桐轻轻翻动书页的沙沙声。
这场景，莫名让他想起那些为了应付考试，在自习室通宵达旦的夜晚。那时抱怨的每一分每一秒，此刻回想起来，竟都成了奢侈而温暖的回忆。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周明远瞬间翻身坐起，动作快得惊人。抬眼望去，林佳己经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握紧消防斧，守在了楼梯口。
堡垒外，黑暗中，几根他们之前撒下的荧光棒发出幽幽的绿光，正以极快的速度凌乱地移动着，还有模糊却充满惊惧的嘶吼和……丧尸特有的低沉咆哮！
陈雨桐迅速将仅剩的燃烧瓶摆放在最顺手的位置，眼神锐利如刀。陆川也握紧了手中连接着导线的电路板，指节微微发白。
堡垒内，空气瞬间凝固，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所有人沉默着，身体紧绷，目光死死盯着楼梯口那片吞噬了光线的黑暗，等待着那不知何时才会降临的、充满未知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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