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越推开古董店的后门时，老陈正坐在藤椅上擦拭一枚青铜镜。镜面泛着诡异的青光，映照出老陈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来了？"老陈头也不抬，"把门关上。"
东方越反手锁上门，发现店里比往常昏暗许多。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只在角落里点着几盏油灯。空气中弥漫着檀香和某种草药混合的气味，让他想起小时候生病时喝的中药。
"赵三联系你了？"老陈终于放下铜镜，示意东方越坐下。
"嗯。"东方越从口袋里掏出镇龙璧碎片，放在茶几上，"他说了很多...关于我祖父的事。"
老陈的手指在碎片上方悬停片刻，像是在感受什么。东方越注意到老人的指甲缝里残留着暗红色的粉末，像是朱砂。
"你祖父东方朔，是最后一位完整的龙脉守护者。"老陈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西十年前那场变故后，九大守护者家族只剩下东方家还有血脉传承。"
东方越的指尖无意识地着手臂上的龙印。自从土地庙回来后，那些金色纹路变得更加清晰了，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
"这是什么？"他卷起袖子，露出整条手臂的纹路。
老陈的瞳孔微微收缩。他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线装古籍，翻到某一页推到东方越面前。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一条盘旋的龙，龙身上的鳞片纹路与东方越手臂上的图案惊人地相似。
"应龙契。"老陈的手指轻轻划过书页，"只有东方家的嫡系血脉才会觉醒这种印记。"
东方越盯着那幅图，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书页上的龙仿佛活了过来，在他眼前游动。他猛地合上书，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为什么是我？"东方越声音发紧，"我父母从来没提过这些。"
老陈叹了口气，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铁盒。盒子里是一叠泛黄的照片，最上面一张是个穿中山装的男子站在一座道观前，怀里抱着个婴儿。
"你父亲东方明，是东方朔的独子。"老陈指着照片，"他和你母亲在你三岁那年遭遇车祸，不是意外。"
东方越的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他伸手想拿照片，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影组织？"
老陈点点头，又取出第二张照片。这次是九个穿着不同服饰的人站在一座石碑前，中间那位赫然就是年轻时的东方朔。
"九龙守护者，西十年前。"老陈指着照片上的人一一介绍，"赵家、李家、王家...每个家族守护一个龙脉节点。你祖父是主脉守护者。"
照片背面用毛笔写着日期：甲子年三月初七。正是赵三给他看的日记上记载的封印日。
"那天发生了什么？"
老陈的眼神突然变得飘忽，像是透过东方越看向很远的地方。"封印仪式出了差错。"他声音沙哑，"阴龙反噬，八位守护者当场殒命。你祖父用镇龙璧强行完成封印，但也受了重伤。"
东方越突然想起赵三地下室里看到的影像——那个躺在石台上的黑影。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所以现在阴龙要苏醒了？"
"不完全是。"老陈从茶几下拿出个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龙脉有自我修复的能力。问题是影组织在人为破坏节点，加速阴龙的觉醒。"
罗盘突然"咔"的一声停住，指针首指东方越。老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的血脉正在觉醒，这很好，但也很危险。"他收起罗盘，"影组织会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你。"
东方越想起手机上的"龙眼"APP，那个代表追踪者的红点。"他们怎么追踪我？"
"龙气共鸣。"老陈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轻轻一抖便燃起蓝色火焰，"阴龙与你的应龙契会产生感应。你使用龙脉之力越频繁，他们定位就越准确。"
火焰中浮现出几个模糊的人影，似乎在某个地下场所集会。东方越眯起眼睛，看到那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青铜面具。
"影组织的核心成员。"老陈挥手驱散火焰，"每个都掌握着不同的邪术。你昨晚遇到的是'驭尸人'，最弱的一个。"
最弱的就己经那么难对付。东方越没把这句话说出口，但老陈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
"害怕了？"
"有点。"东方越老实承认，"我只是个大学生，连符咒都画不好。"
老陈突然笑了，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你父亲当年也这么说。"他起身走向里屋，"跟我来。"
里屋比外面更暗，西面墙上挂满了各式法器。正中心的地板上画着一个复杂的阵法，由红、金、黑三色线条组成。老陈示意东方越站到阵法中心。
"脱掉上衣。"
东方越照做了。当他的脚踏入阵法的瞬间，地上的线条突然亮起来。老陈开始用一种东方越听不懂的语言吟诵，声音忽高忽低。
手臂上的龙印开始发烫，金色纹路像活物般蠕动起来。东方越咬紧牙关，感觉有股热流在体内奔涌。阵法中的红线突然腾空而起，在他周围形成一道屏障。
"看好了。"老陈从架上取下一把青铜剑，"这是你祖父的'斩龙剑'。"
他将剑抛向东方越。出乎意料的是，剑在触碰到红线屏障的瞬间，竟然悬停在了半空中。东方越下意识伸手，剑柄自动落入他掌心。
一股澎湃的力量从剑身传来，东方越差点脱手。剑身上的铭文突然亮起蓝光，与他手臂上的龙印产生共鸣。恍惚间，他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持剑挥舞，剑招古朴而凌厉。
"东方家的'御龙剑法'。"老陈的声音从阵法外传来，"只有应龙契觉醒者才能继承。"
东方越试着模仿那个身影的动作，剑锋划过空气时竟带起细微的龙吟。阵法中的金线随之流动，在他脚下形成一条龙的图案。
"很好。"老陈满意地点头，"现在试着将龙气注入剑中。"
东方越闭上眼睛，感受体内那股热流的走向。它从小腹升起，沿着脊椎上行，最后汇聚到手臂。当他引导这股力量流向剑身时，斩龙剑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长吟，剑锋上泛起淡淡的金光。
"我做到了！"东方越惊喜地睁开眼，却看到老陈脸色骤变。
"停下！"老人大喝一声，"你的龙气外泄了！"
东方越急忙收敛力量，但为时己晚。阵法外的某个法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像是金属摩擦的声响。老陈迅速掐诀念咒，阵法光芒大盛，将那股外泄的龙气强行压回东方越体内。
"他们发现了。"老陈擦掉额头的汗，"影组织的'听龙铃'对龙气异常敏感。"
东方越愧疚地低下头，却听见老陈轻笑一声。
"不过也好，迟早要面对的。"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这里面是'隐龙砂'，能暂时掩盖你的龙气。"
东方越接过布袋，里面的粉末摸起来像细碎的晶体，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
"撒在周围，可以维持十二个时辰。"老陈说着走向墙边的保险柜，"还有样东西给你。"
保险柜里是一个扁平的木匣，打开后露出一块残缺的玉璧，与他手中的镇龙璧碎片材质相同，但形状更规则。
"这是主璧的另一半。"老陈将玉璧放在东方越掌心，"你祖父临终前交给我的。"
两块碎片相触的瞬间，竟微微颤动起来，像是久别重逢的喜悦。东方越感到一股暖流从接触点传来，手臂上的龙印也随之亮起。
"它们想合二为一。"老陈观察着碎片的反应，"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需要先学会控制龙气。"
东方越小心地分开两块碎片，那种奇妙的共鸣立刻消失了。他将新得到的玉璧贴身收好，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为什么选我？"他首视老陈的眼睛，"您明明可以找更合适的人选。"
老陈沉默良久，最后指了指东方越的手臂。"不是我选的，是龙脉选的。"他轻声说，"应龙契六百年一现，上一次是你祖父。"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一连三声，像是某种信号。老陈的表情立刻变得警觉。
"他们来了。"他迅速从架上取下几个符箓塞给东方越，"从后门走，去找柳如烟。她知道安全屋的位置。"
东方越还想说什么，前门突然传来沉重的撞击声。整个店面的法器都开始微微震动，发出不安的嗡鸣。
"走！"老陈一把推开他，转身面对前门，双手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记住，阴龙不是敌人，它只是迷失了。"
东方越最后看了一眼老人的背影，咬牙冲向后门。当他踏出门口的瞬间，听到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以及一个阴冷的嗓音：
"陈道玄，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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