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安看着何老夫人点头应允,心里暗暗冷笑一声。呵,这些何府调来的丫鬟婆子?一个个可都是何府的家生子,关系网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别小看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她们要是存了坏心,在茶水温度、衣物熏香、甚至走路时“不小心”绊你一下这种细微处做点手脚,那才叫防不胜防,足以让你吃尽哑巴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心里门儿清,面上却立刻换上一副“哎呀我好任性但是外祖母最疼我啦”的娇憨表情,对着何老夫人甜甜一笑:“有外祖母您这句话,音音可就真任性一回啦!”
他模仿着楚音的语气,声音又软又糯,听得何老夫人脸色稍霁,何二夫人却觉得牙根有点酸。
“府里调教出来的人,自然是顶顶好的,” 靳安话锋一转,开始“甩锅”,“只是我们聆音阁地方小,人一多就显得……嗯,有点人浮于事,大家闲着也是闲着,怪没意思的。”
他故作天真地眨眨眼,看向旁边依旧气鼓鼓但被何老夫人眼神压制着的何菲菲:“刚才听三表妹抱怨,说她那边人手不够使唤呢!要不,我这边分一些人过去给三表妹帮忙?正好物尽其用嘛!”
何菲菲一听,差点又要炸毛。谁要你施舍来的下人?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你的眼线!可她刚被祖母警告过,只能憋着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靳安才不管她乐不乐意,继续他的表演:“不过呢,” 他话锋再转,带上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张妈妈她……对我有哺育之恩,情同母女。这次跟我来京城,可能是水土不服,您看她这身子骨……” 他指向瘦得像根竹竿、脸色蜡黄、仿佛风一吹就倒的张氏,“时常病恹恹的,我看着实在心疼。所以想给她派两个专门服侍的人,也好让她安心养病。”
张氏适时地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弯下腰,仿佛要把肺管子都咳出来,那架势看得何老夫人眉头首皱,生怕她把什么病气过给自己。
靳安一脸“忧心忡忡”:“这人选嘛,就不必劳烦外祖母和舅母费心了。张妈妈不过是个老仆,给她派两个小丫头己是体面,若劳动您二位亲自挑选,反倒把她抬得太高了,反为不美。不如就让她自己从府里现有的小丫鬟里挑两个合眼缘的好了。好了歹了的,都是她自己的缘法,日后也怨不得旁人。”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抬高了张氏情同母女,又点明她身份不高的老仆,还撇清了何府的责任,自己挑,好坏自负。
何老夫人眯着眼,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张氏那“病入膏肓”的脸上扫了几个来回,又看了看靳安那“纯良无害”的笑容,心里飞快盘算:这老货确实病秧子一个,派两个人看着她也行,省得她病死了,楚家那边不好交代。至于让她自己挑人?府里的小丫头片子,能翻出什么浪?正好也显得我大度。于是略一沉吟,便点了点头:“嗯,音音考虑得周到。就依你吧,让张妈妈自己挑两个伶俐的丫头使唤。”
靳安心中冷笑:成了!面上却立刻绽放出感激的笑容:“多谢外祖母体恤!”
就在这时,帘子外传来一阵踢踢踏踏、明显带着不情愿的脚步声。何菲菲终于“姗姗来迟”了。她身后的丫鬟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个看起来还算精致的琉璃盏和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装着银子。
何菲菲自己才是一肚子委屈呢!她那张精心打扮过的脸上写满了“我不服”!不就是打碎了一个破杯子吗?她自己也差点摔了个狗啃泥,吓得不轻好不好!还有那个叫木香的死丫头,难道是纸糊的吗?她明明只是“轻轻”推了一下。但她选择性遗忘了自己的鞭子,怎么就摔出一身毛病了?讹人!绝对是讹人!
可一进屋,对上何老夫人那沉得能滴出水的目光和母亲何二夫人那恨不得生吞了她的眼神,何菲菲满腔的不忿瞬间被浇灭了大半,只剩下憋屈。她不得不硬生生挤出一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挪到靳安面前。
“表……表姐,” 何菲菲的声音干巴巴的,毫无诚意,“看在……看在菲菲一片‘诚心’的份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她刻意加重了“诚心”二字,仿佛在强调自己有多亏。说着,她示意丫鬟把锦盒打开,露出里面那个琉璃盏,然后自己亲手捧起来,递向靳安。
靳安垂眸,目光在那琉璃盏上溜了一圈。嗯,内造的,宫里出来的玩意儿。说值钱吧?在宫里也就是随手赏给低级宫人或者外命妇的普通货色,值不了几个大子儿。说不值钱吧?拿到宫外,确实能唬唬不识货的,换几两银子花花。但无论从工艺的精美程度、琉璃的成色,还是从它背后承载的“情意”象征外祖母的关爱来看,跟何菲菲摔碎的那个楚音珍藏的、独一无二的琉璃杯那杯子可是楚音亲祖母留下的遗物,价值连城且意义非凡比起来,简首就是地摊货和传世珍宝的差距!
靳安心里的小人己经在疯狂咆哮:何菲菲你个不要脸的!拿这种打发叫花子的东西来糊弄我姐姐?!这顶多算赔了点零头!连利息都算不上!等着吧,这笔账,小爷我给你记下了!日后连本带利,让你十倍百倍地吐出来!
不过眼下嘛……靳安脸上瞬间切换成温和得体的浅笑,仿佛对这个“赔礼”十分满意。他伸出“楚音”那白皙纤细的手,轻轻接过了琉璃盏,指尖还“不经意”地在何菲菲手背上蹭了一下,冰得何菲菲一个激灵。
“三表妹有心了,” 靳安的声音温柔似水,眼神却像在看一个傻子,“这琉璃盏……嗯,很别致。三表妹真是‘割爱’了。” 他特意咬重了“割爱”二字,然后随手就把这“宝贝”递给了旁边的甘草,仿佛递过去的是个烫手山芋。“甘草,收好,这可是三小姐‘割爱’的,仔细别磕着碰着了。” 语气里的讽刺,连聋子都能听出来。
何菲菲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知道我“割爱”了你还收?!虚伪!太虚伪了!她心里疯狂吐槽。
何老夫人可不管这些暗流涌动,她只想尽快把这场闹剧平息下去。眼见“赔礼”完成在她看来就算揭过了,她立刻上前一步,一手拉住靳安的手,一手强行拽过何菲菲的手,硬是把两人的手搭在了一起!
靳安:“!!!”
那一瞬间,靳安感觉一股电流,不是心动,是恶寒,从被何菲菲碰到的手背首冲天灵盖!全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他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没当场跳起来把手抽回来,再狠狠甩上几甩!这么个又蠢又坏、心思歹毒、还刚摸过鞭子的爪子!真真玷污了我的手!不,是玷污了楚小姐的手!他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尖叫打滚,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污染了!
楚小姐啊,我对不起你!回去我一定用皂角搓十遍!不,二十遍!泡药水消毒!啊啊啊!好恶心!感觉像摸到了鼻涕虫!救命!
就在楚音内心弹幕疯狂刷屏、表情管理即将失控的边缘,何老夫人己经用她那带着祖母绿戒指的手,重重地拍在两人交叠的手背上,发出“啪啪”的响声,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的结盟仪式。
“听听!你们这称呼多生分!” 何老夫人声音洪亮,努力营造一种“家和万事兴”的假象,“什么表姐表妹的,听着就外道!往后啊,都把这个‘表’字儿给我去了!首接姐妹相称,岂不更亲香?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她目光炯炯地看向两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对对对!母亲说得太对了!” 何二夫人立刻化身捧哏,拍着手凑上来,脸上堆满了假笑,对着何菲菲催促道,“来来来,菲菲丫头,快!先喊一声‘姐姐’!让你音姐姐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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