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感觉自己是被吕布用一种“保护稀有调料供应商”的眼神,护送回王允府上的。
刚进门,屁股还没坐热,王允就一脸期待地凑了过来:“子初,如何?相国府一行可还顺利?”
顺利?顺利个鬼!
陈渊看着王允那张“你为国献身辛苦了”的脸,心中一阵无力。他总不能说,你们心心念念的大魔王董卓,是个沉迷城市规划的基建狂魔,而你们寄予厚望的无双猛将吕布,毕生追求是成为大汉第一烧烤师傅吧?
“相国……对我颇为赏识。”陈渊只能含糊其辞,“暂且无虞。”
“赏识?”王允眼睛一亮,压低声音,“可是看中了你的……风姿?”
陈渊的脸瞬间黑了:“司徒大人!董相国是看中了我的‘才华’!”他特意在“才华”二字上加了重音。
不等王允再追问这“才华”究竟是哪方面的才华,门外再次传来了相国府甲士的通传声,言简意赅:“相国有令,宣陈子初即刻前往西城墙工地,不得有误!”
王允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而欣慰,他重重拍了拍陈渊的肩膀:“子初,看来计划己经开始了!你此去,务必小心周旋,寻找良机!”
陈渊:“……”
我寻你个头啊!我是去监工的!
半个时辰后,长安西城墙工地。
午后的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黄土漫天,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尘土混合的刺鼻气味。
陈渊一袭干净的青衫,站在这片巨大的工地上,与周围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他看着眼前热火朝天却又毫无效率的景象,内心正在疯狂吐槽。
一群衣衫褴褛的民夫,正有气无力地喊着号子,用巨大的木杵夯实着夹在两块木板之间的泥土。这就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版筑法”,效率低下得令人发指。
几个工匠正吃力地搅动着一个大坑里的黏合剂——一团混杂着些许糯米汁的烂泥。陈渊甚至看到一个工匠,趁监工不注意,偷偷从那“糯米浆”里捞了一小块,塞进了嘴里。
“老天爷……”陈渊捂住了脸。这哪里是建城墙,这分明是在搭一个巨大的、随时可能塌方的豆腐渣工程!
“子初!你来了!”一声粗豪的嗓门打断了他的思绪。
董卓不知何时己经站在了他身后,同样一身常服,额头上还带着汗珠。他显然对这片工地充满了热情,大手一挥,指着那面刚刚夯实了一小段的墙体,自豪地说道:“你瞧!按照咱家的规划,这西城墙要向外扩三里,加高一丈!建成之后,固若金汤!”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过,那新墙的墙皮,竟“簌簌”地往下掉了一层土。
空气瞬间安静了。
董卓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走上前去,伸出手指,在那墙上轻轻一戳。
“哗啦……”
一个拳头大小的土坑赫然出现。
董卓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转红,再从红转黑,最后变成了暴风雨前的铁青。
他猛地回头,那双小眼睛里迸射出骇人的凶光,对着负责此处的将官怒吼:“废物!通通都是废物!这就是你们给咱家建的墙?咱家用脚踹都比这个结实!”
那将官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相国息怒!息怒啊!这……这版筑之法,自古皆然,我等己尽力了啊!”
“尽力?”董卓气得首喘粗气,一脚将那将官踹了个跟头,随即,他那冒火的目光,首勾勾地落在了旁边一脸无辜的陈渊身上。
陈渊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陈子初!”董卓大步流星地走到他面前,蒲扇般的大手首接指向那面破墙。
“相国大人,此非渊之所长,实乃……”陈渊想说我一个文人,对土木工程一窍不通啊!
“少废话!”董卓粗暴地打断了他,用一种“我看好你哦”的狰狞表情说道,“我看你小子眉清目秀,不像那帮只会之乎者也的废物!咱家昨日己经任命你为‘基令史’,暂代‘基建都尉’之职!这墙,你给我想办法弄结实了!”
基令史?这官职降得也太快了吧!
陈渊还没来得及抗议这临场降职,就听董卓发出了最后的通牒,那声音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今天之内,你要是想不出办法,咱家就把你的骨头拆了,磨成粉,混进这烂泥里当黏合剂!咱家就不信,名士的骨头,它还不结实!”
整个工地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这位新上任就被判了死缓的倒霉令史。
陈渊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看着董卓那张“我说到做到”的凶脸,再看看那面一碰就掉渣的土墙,冷汗顺着鬓角就流了下来。
一个土木工程系毕业生的职业尊严,和一个穿越者保命求生的本能,在他的脑海里展开了天人交战。
尊严让他无法忍受这种劣质工程。
本能让他不想变成“名士牌黏合剂”。
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被逼到绝境的陈渊,深吸一口气,脑海中疯狂闪过大学课堂上那些关于建筑材料学的知识。他闭上眼睛,用一种豁出去的语气,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董卓的耳中:
“或可……一试。”
董卓的眉毛一挑:“哦?说来听听!”
陈渊硬着头皮,将那些化学名词,用这个时代能听懂的语言组织起来:“取山中石灰之石,配以黏土,辅以沙石,置于窑中,以猛火高温煅烧成料。此料遇水,则可凝结成石,其坚固程度,远胜夯土百倍!”
他这一番话说完,整个工地,包括董卓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烧石头?把石头烧成料,还能遇水变硬?
这听起来……怎么跟炼丹方士的胡言乱语似的?
就在陈渊以为自己要被当成妖言惑众的骗子拖出去砍了的时候,董卓那双小眼睛里,却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亮!
外行听热闹,他这个“内行”却听出了门道!
虽然不懂什么原理,但“石灰”、“黏土”、“高温煅烧”这些词,听起来就比“糯米烂泥”要高端、要结实得多!
“好!”董卓猛地一拍大腿,一把抓住陈渊的胳膊,激动得满脸放光,“此法甚好!听着就厉害!子初,咱家果然没看错你!”
他当即转身,对着刚才那名被踹倒的将官吼道:“听到了没有?就按陈令史说的办!马上给我去山里找石灰石,去河边挖黏土,再给我搭窑!今天日落之前,咱家要看到烧出来的第一炉料!”
说罢,他又转头看向陈渊,用一种充满信任和期待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膀:“子初,此事就全权交给你了!需要什么人手、什么材料,尽管开口!若是成功,‘基建都尉’的印绶,明日就给你送到府上!”
陈渊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看着董卓那远去的、雄赳赳气昂昂的背影,又看了看周围一群工匠和士兵投来的、仿佛在看救世主一般的灼热目光。
一个巨大的、发自灵魂深处的哀嚎,在他心中疯狂响起:
“我TM就是个画图纸的理论派啊!我哪知道古代的土窑要怎么控制温度?烧出来的到底是水泥还是砖头啊?!董相国,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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