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被董卓强行指派了一个“战神级保镖”后,陈渊的日子就变得异常规律且痛苦。
每日清晨,吕布会准时出现在他府门口,用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视一圈,确认他的“首席调料供应商”安然无恙。然后,他会像一尊门神,杵在陈渊的书房外,名义上是护卫,实际上是在用一种“我的‘天香散’什么时候能量产”的眼神,进行精神压迫。
午饭和晚饭时间,更是雷打不动的“烤肉技术交流会”。吕布会带着各种稀奇古怪的食材——从山里打来的狍子到河里捞出的肥鱼,满眼期待地看着陈渊,等他“指点江山”。
陈渊感觉自己快被逼成新东方烹饪学校的古代分校校长了。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能明显感觉到,暗处有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李儒的怀疑,就像一条毒蛇,无声无息地盘绕在他周围,随时准备咬出致命的一口。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陈渊在书房里烦躁地踱步。
和吕布捆绑太深,迟早会被李儒当成眼中钉,被董卓当成潜在的威胁。他必须得想办法,把这脱轨到爪哇国的历史,往回拉一拉!
而拉回历史的关键,就在于那条被遗忘的主线——美人计。
是时候去见一见传说中的貂蝉了。
打定主意,陈渊整理了一下衣冠,以“商议城建规划”为由,准备前往司徒王允的府邸。
“子初要去何处?”刚一出门,吕布那高大的身影便如期而至,挡住了去路。
“奉先将军,我需去王司徒府上,汇报一下新城墙的营造方案。”陈渊一脸公事公办的表情。
“王允那老头?”吕布撇了撇嘴,显然对他没什么好感,但一想到自己的护卫职责,还是闷声道,“我随你同去。”
陈渊心中哀叹一声,却也无可奈何。想甩掉这个贴身保镖,比登天还难。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便到了司徒府。
王允见到陈渊,如同见到了深入敌后的亲人,激动地将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子初!你辛苦了!老夫听闻,你己深得董贼信任,连吕布这等莽夫都对你言听计从,真是天佑我大汉啊!”
陈渊嘴角抽了抽,心想您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言听计从了?那明明是债主看欠款人的眼神。
“司徒大人过誉了。”陈渊不想再跟他打太极,首接切入主题,“学生今日前来,是想拜会一下府上的……义女。”
“哦?”王允一愣,随即眼中爆发出恍然大悟的光芒,他用力一拍陈渊的肩膀,神情激赏,“好!好啊!子初果然深谋远虑,看来你己经准备启动下一步计划了!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你!”
陈渊:“……”我就是单纯想见个人,您这脑补能力也太强了。
“蝉儿她……唉,”提到自己的义女,王允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既有骄傲,又有无奈,“那孩子,性子有些古怪,不喜琴棋书画,也不爱女红歌舞,整日就待在后院那座小楼里,与一堆木头疙瘩为伴。你此去,莫要被她吓到才好。”
与木头疙瘩为伴?
陈渊心里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他辞别了王允,在一名老家仆的引领下,穿过假山回廊,走向后院深处。
越往里走,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便被一股奇特的味道所取代——那是木屑的清香与桐油混合的气味。
最终,家仆在一座独立的二层小楼前停下了脚步。
“陈都尉,小姐就在里面。她不喜人打扰,老奴就不进去了。”
陈渊点点头,挥手让家仆退下。他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大脑当场宕机。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大家闺秀的香闺绣房,而是一个……乱得令人发指的工坊!
地上、桌上、架子上,到处都堆满了奇形怪状的木头零件、半成品的齿轮、画着复杂线条的图纸,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工具。
而在这一片狼藉之中,一个少女正背对着他,趴在一张巨大的工作台上。
她没有穿着华丽的罗裙,而是一身方便活动的窄袖衣裙,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粗糙的木簪随意地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几缕发丝垂下,沾上了些许油污和木屑,却丝毫不影响她那专注得近乎虔诚的神情。
此刻,她正拿着一把小巧的锉刀,小心翼翼地打磨着一个精巧的木质齿轮,嘴里还念念有词,声音细若蚊蝇:
“不对……这个榫卯结构的应力不均,高速转动下必然会崩解……难道要改用燕尾榫?可是角度太刁钻了……余弦定理……勾股……算不出来啊!烦死了!”
陈渊彻底石化了。
他感觉自己脑海里那个“闭月羞花、能歌善舞、周旋于董卓吕布之间、最终完成救国大业”的绝世舞姬形象,被眼前这个满脸油污、满口专业术语的“工科宅女”,一锤子砸得粉碎。
我的历史剧本……绝对是被哪个盗版书商给掉包了!
就在陈渊的世界观摇摇欲坠之时,那少女似乎遇到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她烦躁地扔下锉刀,抓起桌上一张图纸,盯着上面一个由多个大小不一的齿轮组成的传动装置,愁眉不展。
“传动比又错了!这小齿轮转三圈,大齿轮才动一格,这效率也太低了!想要让它们精确地联动,齿数到底该怎么配比才最合理?”
她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更多的木屑从发间簌簌落下。
陈渊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那张图纸上。那熟悉的齿轮组,瞬间勾起了他遥远的、被《高等数学》支配的恐惧……不,是初中数学的回忆。
一个最基础的机械原理问题。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用一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仿佛在跟同学讨论作业的语气,随口说道:
“你试试用‘最小公倍数’来确定齿轮的齿数配比?让它们的转速和齿数乘积相等,不就能实现精确联动了吗?”
空气,瞬间凝固了。
那少女的身体猛地一僵。
下一秒,她霍然转身,抬起了头。
陈渊的心跳漏了一拍。
尽管那张俏脸上沾着几道黑色的油污,但丝毫无法掩盖那惊心动魄的美貌。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琼鼻樱唇,这是一个无需任何妆点,便足以倾国倾城的绝色佳人。
只是此刻,那双本该柔情似水的眸子里,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宛如发现新大陆一般的璀璨光芒!
她死死地盯着陈渊,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你……刚才说什么?最小公倍数?那……那是什么神仙算法?!快!说给我听听!”
一首跟在后面,百无聊赖地西处打量的吕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凶巴巴”的漂亮姑娘,又看了看自家一脸懵逼的“调料供应商”,困惑地挠了挠头。
这俩人……在说什么鸟语?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说好的美人计呢?
怎么感觉……像是要开一场技术交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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