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卿疏的意识，就像沉在深水潭里的石头，慢慢醒过来。先是鼻子闻到药罐子煎药的味儿，然后听见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声。
感觉有人坐到床边，裙子边扫过床沿，带起一小阵风，还混着一股淡淡的安神香。
这股香味像根细针，把他糊里糊涂的脑子稍微挑清醒了一点。
"张教主，他的伤..."女声清泠，尾音微颤，是周芷若。
宋卿疏闭着眼。
他脑子里闪过前世车祸前最后一幕：雨夜里，前面车的红灯刺得眼睛疼，副驾驶那本翻开的《倚天屠龙记》被撞得掉在地上，书页正好摊在宋青书被废掉武功的那一章…原来那本书预示的结局，不是做梦。。
他手指头在被子里悄悄握成了拳头，继续装睡没醒。
"经脉尽断。"
张无忌的声音沉了沉，指腹按在他腕间，"我用九阳真气探过三遍，任督二脉碎成三十余截，连带冲脉、带脉都有淤堵。"
嗡。。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宋卿疏心口。
他想起原主被灭绝师太掌击的剧情，原以为不过是小说里的桥段，此刻才真切尝到"废功如废命"的滋味。
"还能治么？"周芷若追问，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帕角绣的并蒂莲被揉成一团。
张无忌沉默片刻，药碗搁在案几上发出轻响："除非有《神照经》起死回生的妙法，或是...《九阴真经》的易筋锻骨篇。"他顿了顿，"可这两门武学，一个失传百年，一个在峨眉禁地。"
宋卿疏闭着眼，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他想起前世看的原著，《神照经》在《连城诀》里，《九阴真经》在峨眉，而他现在是被武当逐出门墙的宋青书，是人人喊打的"废人"。
但他有别人没有的优势：他知道所有剧情走向，知道段誉的六脉神剑在大理，知道虚竹的北冥神功在西夏冰窖，知道《欢喜禅法》能调和阴阳...
"宋师兄？"张无忌的手在他额前晃了晃。
宋卿疏缓缓睁眼，目光虚虚落在帐顶。
他看见张无忌的影子在眼前晃动，青衫下摆沾着药渍；
看见周芷若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发间的珍珠簪子闪着冷光；
还看见门外有道青影一闪，是武当的知客小道士，扒着门框往屋里张望，明日就要回山复命。
"水..."他哑着嗓子开口，目光却锁住那道青影。
小道士被他看了个正着，耳尖一红，转身跑远了。
宋卿疏勾了勾嘴角：等这小道士回山报信，说宋青书成了废人，说周芷若要退婚，武当上下怕是要笑掉大牙，正好，他要的就是这个。
张无忌端来药碗时，宋卿疏正盯着窗外的月亮。
外面打更的敲了两下。
他听见张无忌的脚步声渐远，听见小道士的踢踏声消失在巷口，听见隔壁院子的犬吠声由近及远。
忽
突然，院子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听着挺急的。
宋卿疏眯起眼：像是张无忌的脚步声？
他记得张无忌刚去拿药了，怎么这么快又绕回来了？
窗户纸上映出两道影子：一道是张无忌穿的青衣服，另一道…是周芷若那月白色的裙子。
“芷若…” 张无忌的声音有点沙哑，“我…”
宋卿疏赶紧屏住呼吸。
帐子外面的声音突然没了，安静得好像能听见月光落在瓦片上的声音。
他看到窗纸上的影子晃了晃，像是有人靠近了，又像是被推开了。
“张教主请自重！” 周芷若的声音冷了几分，接着响起裙角扫过青砖地的声音，“我去看看青书的药煎得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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