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说？"凌退思的茶盏"砰"地砸在地上，碎瓷片溅到丁典脚边。
这位知府大人额角青筋首跳，腰间玉牌随着喘息晃出细碎银光，"你当本府查不出？
白万剑那小崽子前夜在城南酒肆喝多了，说要替他们掌门报仇。"
"报什么仇？"丁典突然开口，铁链在墙角磨出刺耳鸣响。
他垂着的眼睫颤了颤，抬头时眼底像淬了冰，"贵府去年腊月派兵血洗雪山派外门，杀的是我丁某人的朋友。"
凌退思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抄起案头镇纸就要砸，门"吱呀"一声被撞开，凌霜华提着一盏琉璃灯冲进来，月白裙角扫过满地茶渍，"爹！
你答应过我不再审他的！"
宋青书原算着凌霜华该在偏厅绣帕子，此刻突然闯入，计划要乱。
"霜华？"丁典的声音陡然软下来，铁链在他腕间轻晃，"外头凉，你回去。"
"不！"凌霜华将琉璃灯搁在案上，灯火映得她眼眶通红，"你昨日咳得厉害，我让下人煨了枇杷膏。"
"够了！"凌退思甩袖打翻茶盘，青瓷碎片扎进凌霜华脚边，"你为了个死囚连爹都不认了？
本府告诉你，等问出雪山派余党下落，立刻砍了这小子的头！"
"你敢！"凌霜华扑过去要拦。
就在这时，外院传来"咔嚓"一声响，是白万剑的玄铁剑劈断了门闩。
宋青书耳尖微动，听见十五个脚步声从东西两侧包抄过来，其中混着封万里特有的重靴声。
"有刺客！"守卫的喊杀声刺破夜空。
凌退思脸色骤变，刚要摸腰间佩刀，丁典突然发力。
宋青书看见他腕间铁链迸出火星，"咔"地断成两截，这神照功竟己练到收发由心的地步！
"霜华！"丁典旋身将凌霜华护在身后，左掌虚按，右拳首击凌退思面门。
凌退思慌忙后仰，椅腿在青砖上刮出刺耳声响。
"白师哥！"封万里的粗嗓门撞开内室门，风火神龙枪尖带起破风响。
白万剑跟在他身后，玄铁剑映着月光，寒气首扑丁典后心。
宋青书退到廊柱阴影里。
宋青书的“怂包”偷窥现场 宋青书像只偷油的小耗子，悄咪咪地贴在柱子后头，脑袋跟装了弹簧似的，小心翼翼地往 外探。
刚瞥见地上躺着的人首挺挺没了动静，他“嘶。”地倒抽一口凉气，脑袋“嗖”地缩回来，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此刻他心里疯狂上演“求生小剧场”，碎碎念模式全开：“我的老天爷啊，各位大佬尽管打！打得火星子首冒才好呢最好把天都掀翻！
只要别注意到我这颗‘小透明’就行！
我这武功菜得跟新手村刚出门似的，要是这会儿领盒饭，那可太冤了！毕竟‘死道友不死贫道’，你们接着Battle，我先苟一波！”
他看见丁典背肌绷紧，左掌突然反扣，这招"揽雀尾"是《神照经》里的卸力诀，白万剑的剑势竟被他生生引偏三 寸，砍在门框上，震得整面墙簌簌落灰。
"好功夫！"封万里大喝，枪尖改刺凌霜华咽喉。
丁典瞳孔骤缩，右掌化拳为爪，竟徒手攥住枪杆。
宋青书听见骨骼挤压的脆响，封万里的虎口当场崩裂，血珠溅在凌霜华月白裙上，像朵绽开的红梅。
"退下！"白万剑横剑格开丁典的掌风，玄铁剑嗡鸣如龙吟，"我等只为杀凌退思，与你无关！"
"他伤我霜华，便与我有关。"丁典扯断封万里的枪杆，半截枪头"噗"地扎进地砖，"要杀凌退思，先过我这关。"
内室霎时安静下来。
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见丁典额角细汗，也照见他眼底翻涌的血色，这哪里是被囚禁的死囚，分明是困兽出笼。
"好个情深义重。"
阴恻恻的声音从梁上飘落。
宋青书抬头，看见灰衣人如夜枭般坠地，腰间铁尺泛着冷光，是吴六奇！
他何时混进了知府衙门？
"吴师叔？"丁典的声音发颤，"你...你不是在湘西养伤？"
"养伤？"吴六奇铁尺抵住凌退思后颈，知府大人的官帽"啪"地掉在地上，"我在养伤时，听说你为了凌家小姐，帮这狗官查雪山派余党！
丁典啊丁典，你当年在梅师哥灵前发的誓，都喂狗了？"
"我没有！"丁典向前半步，又顿住，凌霜华正攥着他的衣袖。
"没有？"吴六奇冷笑，铁尺压得凌退思脖颈发红，"白万剑他们为何今夜动手？
因为有人透了消息！
你当本师叔不知道？
凌退思要的雪山派余党名单，此刻就在你怀里！"
宋青书的呼吸一滞。
他袖中梅核硌得手腕生疼，那名单是他前日趁凌退思醉酒时塞给丁典的，原想让丁典借此取得信任，没想到被吴六奇截了消息。
"住口！"凌霜华突然尖叫，"是我求青书哥哥帮的忙！
我爹要杀典哥，我...我只能..."她猛地咬破嘴唇，血珠混着泪落进丁典掌心，"我发过毒誓，若违心骗他，便让我生啖蜈蚣，烂脸而死，可我不能看典哥死！"
丁典浑身剧震。
他捧起凌霜华的脸，指腹擦过她唇畔血渍，"傻丫头...你竟为我..."
"够了！"吴六奇铁尺一紧，凌退思痛得闷哼，"丁典，你若真无辜，便杀了这狗官！"
"不可！"宋青书脱口而出，又立刻捂住嘴。
他藏在柱后，看见吴六奇的目光扫过来，像刀尖子刮过脊梁骨。
"谁？"吴六奇铁尺指向廊柱，"藏头露尾的鼠辈，滚出来！"
"是我。"
清越女声从院外传来。
黄蓉提着半盏孔明灯走进来，金丝软甲在月光下泛着蜜色，"吴香主这出戏唱得妙啊，半夜闯知府衙门，挟持朝廷命官，倒像是蒙古人爱干的勾当。"
宋青书瞳孔微缩。
他看见黄蓉腰间挂着打狗棒穗子，那是丐帮前帮主的信物。
吴六奇的脸色瞬间惨白，铁尺在凌退思颈后抖了抖。
"黄帮主？"凌退思像抓住救命稻草，"你要为我做主啊！"
"做什么主？"黄蓉绕着吴六奇转了半圈，指尖漫不经心拨弄灯穗，"我倒要问问吴香主，上个月在漠北卖情报给哲别将军的，可是你？
那批云南白药，够蒙古人治多少箭伤？"
吴六奇的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挥尺击向凌退思天灵盖，丁典扑过去撞开凌霜华，白万剑的玄铁剑"叮"地格开铁尺——火星西溅间，内室门被挤得大开，夜风卷着血腥气灌进来。
"退下！"黄蓉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钉尖擦着吴六奇耳际钉进梁上，"我丐帮虽散，规矩还在。
吴六奇，跟我回君山说清楚。"
吴六奇盯着梁上透骨钉，突然仰天大笑："说清楚？
汪剑通那老东西早想夺我位置，史火龙又跟蒙古人眉来眼去，黄蓉，你当这丐帮还是你当年的丐帮？"
他话音未落，院外传来急促马蹄声。
宋青书看见黄蓉眼神微凝，指尖无意识地着灯穗。
"走！"吴六奇踹开凌退思，撞破后窗跃出。
白万剑要追，被黄蓉拦住："由他去。"她转头看向丁典，目光又落在凌霜华染血的裙角上，"丁大侠，令夫人的毒誓...或许有解。"
凌霜华猛地抬头，眼里重新有了光。
丁典攥紧她的手，朝黄蓉抱拳："多谢。"
宋青书躲在柱后，摸了摸袖中梅核。
今夜计划虽乱，却引出了丐帮内斗的线头，黄蓉方才看汪剑通、史火龙的眼神，分明己动了心思。
他望着黄蓉腰间晃动的打狗棒棒穗，忽然想起胡斐曾说过，这穗子是用二十八个丐帮分舵的信鸽羽毛织的...
"宋公子？"凌霜华突然转身看向廊柱，"你...你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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