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沧澜江堤。
这里没有神迹的光华,只有末日般的景象。狂风卷着暴雨,如同无数鞭子抽打着大地。浑浊的江水如同发怒的巨龙,疯狂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堤坝。士兵和民夫在泥泞中如同蝼蚁般挣扎,用沙袋、木桩、甚至自己的身体,拼命加固着堤防。哭喊声、号子声、浪涛的咆哮声混杂在一起,撕心裂肺。
一处临时搭建、西面漏风的简陋军帐内,烛火在狂风中明灭不定。萧烬只着单衣,身上多处裹着渗血的绷带(连日筑堤留下的伤口),正伏在案前,就着昏暗的烛光批阅紧急军报和灾情奏章。他眉头紧锁,眼中布满血丝,英俊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脊背依旧挺得笔首,如同定海神针。
案头,放着一个针脚细密、略显朴素的玄色香囊——正是沈微月临行前所赠,内藏心灯嫩叶与金翎褪羽。
突然!
萧烬胸口猛地一悸!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他闷哼一声,捂住心口,一股强烈的不安和冰冷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他!这感觉来得如此突兀而猛烈,远超战场上的生死危机!
几乎同时,案头的玄色香囊,竟无风自动,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却无比熟悉的莹白光芒!是心灯嫩叶的光华!这光华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传递出一种被攻击、被污秽力量侵蚀的微弱信号!
“归真苑…微月…如烟!”萧烬瞬间明白了心悸的来源!他猛地站起,带倒了身后的椅子,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寒芒和滔天怒火!是谁?竟敢趁他不在,对他视若珍宝的人与地动手?那心灯嫩叶传递的微弱污秽感,让他想起了书灵碎片那令人作呕的气息!
“陛下?”帐外守卫的亲卫闻声冲入,看到萧烬煞白的脸色和骇人的眼神,吓了一跳。
“无事!”萧烬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杀意,声音嘶哑,“传令!让夜枭(情报首领)速来见我!动用最高级别的‘烬火’传讯通道,目标——帝都昭阳殿!立刻!马上!”
“烬火”传讯,是以特殊驯养的异种火鸟为载体,不惜损耗其生命精元进行超远距离、极限速度传递信息的最高机密手段,非十万火急不得动用。
很快,一只通体赤红、眼神锐利的火鸟被送入帐中。萧烬迅速撕下一片空白奏折,以指代笔,饱蘸朱砂,龙飞凤舞地写下几行杀气腾腾的御令:
> **“朕安。归真有变,邪祟侵扰。凡涉事者,无论品阶,就地锁拿,胆敢反抗,格杀勿论!护好她们与心灯,待朕归京,亲审此獠!——烬”**
字迹殷红如血,力透纸背,每一笔都蕴含着帝王的暴怒与决绝!
他将字条卷好,塞入特制的耐热金属筒,绑在火鸟腿上。火鸟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浑身羽毛腾起赤红的火焰,化作一道刺目的火光,冲破雨幕,撕裂黑暗,以近乎燃烧生命的速度,朝着帝都方向激射而去!
看着火光消失在南方天际,萧烬紧握双拳,指节发白。他走到帐外,任凭冰冷的暴雨冲刷着身体,望向帝都的方向,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和冰冷的杀意。风雨中,他如同一尊沉默的杀神。
“报——!”一名浑身泥水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到近前,声音带着绝望,“陛下!老鸦湾段…发现隐蔽管涌群!水流异常湍急浑浊,疑似…疑似地下暗河被冲开!堤坝根基正在被快速掏空!随时可能…溃决啊!”
又一个噩耗!萧烬心头一沉。老鸦湾…这个名字,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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