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后？！”
审讯室惨白的灯光下，慕沉渊嘶吼出的两个字裹挟着血沫，狠狠砸在冷硬的铁桌上。他肩臂的枪伤被粗糙处理过，纱布渗出大片的暗红，声音却像淬毒的冰刃：“周洪涛！你替‘蜂巢’走私的那批生物抑制剂…埋在毒料区第三号沉降罐下面！真当抹掉生产批号就万事大吉了？！”
几束冰冷的探照灯瞬间聚焦在周洪涛沟壑纵横的脸上。老人佝偻的背脊在强光下挺得像松木瘤节，枯瘦的手指死死抠着扶手边缘：“毒罐子下面埋的，”他浑浊的眼睛迎着刺目光柱，一字一顿，“是沪化三厂三千工人联名摁的血手印！求苏慕两家给孩子留条活路！”
“放屁！”慕沉渊猛地前扑，束缚带勒进他手腕的血痂，“九七年港岛恒生指数雪崩！‘蜂巢’用那批抑制剂威胁七家医药巨头！操盘手代号‘园丁’！”他染血的额头抵着桌面压出凹痕，“泄密的操盘密码…就刻在你宏昌厂报废车床的传动轴里！要我念出来吗？‘生命线’计划启动密文！蜂后专属！”
“传动轴？”周洪涛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冷笑，“你亲自带人来我厂里拆的废铁……送去慕家老宅修假山了吧？”他猛咳几声，痰沫里带着锈色，“你爹当年怕苏建国抢功劳…在假山洞里埋了自毁炸药！‘蜂后’的密文？”老人突然仰头，浑浊的眼睛里爆出两道刻骨的锋芒，“早被你爹炸成粉！砌进他坟头遮羞的石膏板了！”
死寂！只有空调风机嘶哑的嗡鸣。慕沉渊撑在桌沿的手臂剧烈颤抖，纱布下的伤口崩裂得更厉害，鲜血沿着桌沿滴落，砸在塑胶地板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周然的声音像冰水浇透铁板：“慕总编故事前先查查体温？”她捏着那枚从慕沉渊身上掉落的诡异徽章，刻着繁复螺旋纹路的金属边缘割着她指腹，“AIMER研究所官网通告：编号X-07的生物标记核心元件失窃日期——”手机屏幕怼到慕沉渊眼前，“——是您母亲姜晚宁女士葬礼后第三天！”
“徽章是你塞给我的！”慕沉渊喉咙里爆出困兽般的低吼！
“我塞的？”周然屈指弹在徽章背面一处隐蔽的凹槽。嗡！微型激光孔射出一点红光，在审讯室白墙上投出放大的三维刻码——【定制方：慕氏安保科技（海外）实验部 客户代码：Yuan-1130】！“你私人实验室去年签收的特种订单！送货地址是你青霞山高尔夫会所地下三层VIP密室！签收人…”她划出下一张加密物流单截图，“指纹锁核验记录：慕沉渊左手拇指！”
指纹扫描记录像素级放大！独一无二的螺旋纹清晰锐利！时间戳正是姜晚宁下葬后的第五天！
慕沉渊的呼吸声陡然粗重，像破旧的风箱在拉扯！监控室特警的对讲器里传出技术组低沉的汇报：“经比对，墙面投射的核验纹路与嫌疑人的生物特征匹配度99.98%。”
“慕总密室里，”周然步步紧逼，徽章在她指尖滴溜溜旋转，“除了给‘素梅’做的骨灰纳米分装罐……”冰刃般的目光剐过慕沉渊僵死的脸，“…还藏着AIMER研究所失窃的那套高频神经元干扰仪吧？”
“‘生命线’抑制剂是神经阻断剂！干扰仪可以隔空触发分子链断裂！” 特警队长猛地按住桌沿，“慕沉渊！你想用它在沪化三厂旧址上弄出多少条‘意外窒息’的假新闻？！”
“意外？”周洪涛喉咙里突然滚出一声悲鸣！他佝偻的身体剧烈起伏，干瘪的胸膛拉扯出如同撕裂的声音，“七三年‘生命线计划’泄密那晚…我亲哥周国强在沪化三厂总控室值大夜！”老人浑浊的眼泪混着血丝滚落，“…监控拍得清清楚楚！是你老子慕雄带着穿研究所制服的人进了控制室！两个小时后…尸检报告写的是阀门意外泄漏硫化氢！可法医偷递给我哥的口袋里——”他的拳头重重砸向桌面！一张几乎被汗血浆浸透的小小玻璃片震落出来！“……藏着从你爹私人药瓶里刮出来的神经阻断抑制剂残渣！慕沉渊！”周洪涛猛地抬头，枯朽的眼中爆发出能将人烧穿的光芒，“你爹造的孽！要栽到我头上顶你‘蜂后’的烂疮？！”
“残渣？”慕沉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扭曲的脸上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伪造药物残留！技术组！立刻测瓶子里的DNA！”
“早验完了。”法医推门而入，手套上的证物袋里躺着那枚被周洪涛珍藏数十年的小药瓶碎片，“检测报告第3页。”平板翻转——分析图高亮标记着瓶内壁提取物：【99.7%匹配度：慕雄唾液上皮细胞（陈旧性）】、【神经阻断剂分子链碎片（型号L-77K）】！
数据下方的比对框触目惊心：
【L-77K抑制剂特征：AIMER研究所“生命线计划”泄密批次特有标记】
监控室内死一样的寂静。只有对讲器电流杂音的沙沙声。
慕沉渊撑在桌上的双臂力量像是瞬间被抽干，整个人颓然滑落回冰冷的审讯椅里。血水渗透纱布，在他昂贵的西裤上泅开大片湿迹。他不再看那些铁证，布满血丝的眼珠只是死死地盯着铁窗栅栏外那片灰蒙蒙的天空，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骇，一丝被彻底戳穿伪装的狼狈，以及……深入骨髓的、源自父辈烙印的绝望。
“伪造DNA？”周然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冰冷，和一丝几不可查的疲惫，“慕总，您爹藏在青霞山毒料场里的‘丰功伟绩’……还需要我帮你用干扰仪播个谢幕礼吗？”她屈指敲了敲桌上徽章冰冷的螺旋纹。
审讯室厚重的铁门猛地被推开！慕家首席律师抱着厚厚卷宗冲进来，老花镜后的视线急切扫过所有人，最后焦灼地停在慕沉渊灰败的脸上：
“慕董！遗嘱执行密码刚被瑞士信托中心远程驳回！‘素梅生日’声纹密钥——”律师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被更高权限的生物指令强行覆盖了！新密钥验证方是……是……”他翻开遗嘱附录夹页递到监控镜头下，最新公证页底部——【姜晚宁女士生前紧急冻结遗嘱附件签署人】栏的钢印旁，赫然是一个刚刚用指尖血摁出的、尚未凝固的深红指纹印！
律师带着绝望的声音颤抖着念出那个名字：
“周……周国强？？？”
“哐当！”周洪涛的拳头再次砸在桌面！浑浊的泪水如同决堤般汹涌而下！他死死瞪着慕沉渊，身体因巨大的悲恸和爆发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如同撕裂布帛，带着埋葬了半个世纪的沉痛与终于燃起的熊熊烈焰：
“我哥的尸检报告里……验伤那页……”他指关节发白地戳着自己满是皱纹的额头，“……少了他的半块头骨！法医说送研究所做毒理检测，再也没有还回来！那半块骨头……”他猛地指向慕沉渊胸前口袋里，随着他剧烈喘息而滑落出来的一小截染血的银链末端悬挂的东西——一个不起眼的、刻着【Yuan】字的暗银色金属牌挂坠！
血沫顺着银链滴落。周洪涛的声音如同来自幽冥的怒吼：
“……怕是早就被你爹磨成了粉——”
他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字字泣血：
“…混进‘蜂后’的骨灰印章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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