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会的气氛比往常更加凝重。莫雷长官的机械义肢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咔嗒声，像是某种倒计时。陆离坐在角落，右手藏在桌下，指腹无意识地着那块红色丝绒。
"纺织厂的发现证实了我们的担忧，"莫雷的声音在低矮的会议室里回荡，"这不是普通的诡异活动，而是有组织的仪式行为。"
陈默站在投影仪旁，冷峻的面孔被蓝光映得更加锋利。"祭坛的构造符合旧日余孽的手法，"他指向屏幕上的照片，"但祭品的处理方式显示有高阶诡异参与。很可能是B级以上的'血肉编织者'。"
陆离注意到陈默说这话时，目光短暂地扫过自己。他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右手掌心传来一阵刺痛。
"王德福，"莫雷转向老王，"你和你的学徒负责继续调查东区。陈默会协调总部支援。"
老王哼了一声："意思是让我们做诱饵？"
"意思是你们己经引起了它的注意。"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
会议结束后，陆离在走廊拦住了老王。"'白塔晚宴'是什么？"他低声问，展示那块红色布料。
老王的独眼瞳孔骤然收缩。他一把抓住陆离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从哪里找到的？"
"纺织厂地下室。"陆离忍着痛回答。
老王松开手，警惕地环顾西周。"七年前，大裂隙第一次扩张前，"他几乎是用气音在说，"白塔举办了一场晚宴。当晚在场的二十七人中，有十六人后来成为了第一批旧日余孽。"
陆离感到一阵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那剩下的十一人呢？"
"死了九个，"老王的眼神变得遥远，"剩下两个...消失了。"
分部的医疗室比往常更加忙碌。陆离被安排进行一系列测试，从基础体能到精神抗性。最痛苦的是"裂隙感应"测试——他被要求握住一块来自大裂隙边缘的黑色晶体，同时描述感受。
"像是...站在悬崖边，"陆离咬着牙说，汗水浸透了后背，"有东西在下面呼唤我。"
测试员——一个戴着厚镜片的瘦高男人——记录下他的反应。"异常敏感，"他低声对助手说，"比记录中任何学徒都要强烈。"
测试结束后，陆离的头疼得像是被劈成了两半。他跌跌撞撞地走向休息区，却在拐角处撞上了陈默。
"有趣的能力，"陈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尤其是对一个陆家弃子来说。"
陆离猛地抬头："你认识我的家族？"
"守夜人总部有所有家族的档案，"陈默递给他一片药丸，"吃了它，能缓解头痛。"
药丸是淡蓝色的，散发着薄荷味。陆离犹豫了一下，还是吞了下去。几乎立刻，头部的剧痛减轻了，但右手却开始发烫。
"谢谢，"陆离谨慎地说，"为什么帮我？"
陈默的表情微微松动："因为如果你真的能感知裂隙波动，那么接下来几个月，你会是我们最需要的武器。"
傍晚时分，陆离在资料室找到了老王。老人正在翻阅一本厚重的古籍，书页上满是褪色的血迹。
"查到了什么？"陆离问。
老王合上书，封面上的烫金标题一闪而过：《旧日征兆》。"白塔晚宴的宾客名单，"他低声说，"其中有个人你应该认识——陆明远。"
陆离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陆明远是他的大伯，家族传说中的叛徒，名字在陆家宅邸从不被提起。
"他是...?"
"九死者之一，"老王的独眼紧盯着陆离，"但他的尸体从未被找到。"
这个信息在陆离脑海中炸开。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右手的异常可能不是偶然，而是某种血脉的诅咒。这个念头让他胃部绞痛。
"今晚好好休息，"老王突然说，"明天我们要去一个地方。"
"哪里？"
"东区的监测站。如果真有大裂隙异动，那里的仪器会最先发现。"
陆离的宿舍比往常更加阴冷。他躺在床上，右手放在胸前，感受着皮肤下那微弱的、不属于自己的律动。窗外的月光被尘埃遮蔽，只剩下模糊的光晕。
梦境来得又快又猛烈。陆离站在一片灰色荒原上，天空中没有太阳，只有一道横贯天际的黑色裂缝。裂缝中渗出粘稠的液体，落在地面形成一个个扭曲的人形。
"陆离..."声音从裂缝中传来，用的是他大伯的声音，"你找到钥匙了吗？"
陆离想跑，但地面突然变成沼泽，拖住他的双腿。裂缝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尖滴落着黑色液体。就在那只手即将碰到他的瞬间，陆离惊醒了。
枕头湿透了，但不是汗水——他的眼睛、鼻子和耳朵都在流血。剧烈的头痛让他几乎看不清东西，但更可怕的是右手的感觉：那些金色纹路现在延伸到了手腕，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光。
陆离跌跌撞撞地冲到洗手台前，用冷水冲洗脸上的血迹。镜子里的自己面色惨白，眼睛布满血丝，而右手的金光在血管中脉动，像是在庆祝什么。
他颤抖着从抽屉里找出绷带，将右手层层包裹。首到金光完全被遮蔽，陆离才长舒一口气，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给灰暗的城市镀上虚假的金边。陆离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再也无法假装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守夜人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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