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尖利的叫骂声像刀子一样划破了小院的宁静。
“娘……”王石头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挡在两个弟弟妹妹前面，身体微微颤抖。王铁蛋也紧紧抓住哥哥的衣服，丫丫吓得躲在叶琳身后，小声啜泣。
看来原主没少被这婆媳俩欺负，孩子们都怕极了他们。
叶琳眼神一冷，拍了拍丫丫的背，柔声说：“丫丫不怕，娘在。”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破旧的衣服，走出了房门。
只见院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五十多岁的老婆子，身材微胖，满脸刻薄相，穿着一件打了补丁但还算干净的粗布衣裳，正是她的婆婆张婆子。旁边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肉，是她的大伯哥王大河。
两人身后还跟着王大河的媳妇李氏和他们的一双儿女，看起来也不是善茬。
“哟！你个丧门星还知道出来啊！”张婆子一见叶琳，双手叉腰，唾沫横飞地骂道，“我还以为你跟那个二麻子跑了，被人玩腻了扔到河里喂鱼了呢！没想到你命还挺硬，又爬回来了！”
王大河也跟着嚷嚷：“叶琳！我弟弟大牛死得可怜！你拿着官府发的抚恤金，不好好在家带孩子，居然跟野男人跑了！你对得起大牛吗？对得起我们王家吗？”
李氏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叶琳冷冷地看着他们，等他们骂得差不多了，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说完了？”
张婆子没想到她居然敢还嘴，而且态度这么冷淡，顿时气得跳脚：“你个小贱人！还敢顶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说着就要上来动手。
叶琳眼神一厉，往前一步，挡住了她：“张婆子！你想干什么？这里是我和孩子们的家！我男人王大牛是为朝廷捐躯的烈士，我是烈士遗孀！你敢动我？是想藐视王法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然正气。
张婆子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她没想到这个平时唯唯诺诺、任她打骂的儿媳妇，居然敢这样跟她说话。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张婆子色厉内荏地说，“我教训儿媳妇，天经地义！”
“天经地义？”叶琳冷笑一声，“我男人尸骨未寒，你作为婆婆，不帮着照顾我们孤儿寡母，反而天天上门来磋磨、占便宜！这就是你说的天经地义？我拿着抚恤金，是官府给我们母子的活命钱，我怎么花，轮得到你来管。”
叶琳目光如刀，扫过张婆子和王大河一家：“再说了，我有没有跟二麻子跑，跑了又为何回来，与你们何干？难不成你们早就知道二麻子图谋不轨，故意看我笑话？”
她话音刚落，张婆子眼神明显一慌。王大河媳妇李氏更是下意识地拽了拽丈夫的袖子。叶琳将这细微反应尽收眼底，心中冷笑——看来这家人说不定早就知道二麻子的品性，甚至可能暗中盼着原主出事，好趁机霸占那点抚恤金！
“你……你血口喷人！”张婆子急忙反驳，“我们好心来看你死了没有，你反倒污蔑我们！”
“好心？”叶琳指了指空空如也的米缸，又看了看三个瘦骨嶙峋的孩子，“我男人死后，你们哪次上门不是连锅巴都要刮走？如今见我没死，是怕我回来跟你们要那点本就该属于我们母子的家产吧？”
她顿了顿，故意提高声音：“大家快来看看啊！这就是我男人的亲娘和亲哥！亲儿子战死沙场，留下孤儿寡母吃不上饭，他们不仅不帮忙，还想着霸占抚恤金，现在见我回来了，就上门来撒泼耍赖！”
她的声音清亮，在寂静的村子里传得很远。很快，就有邻居好奇地围了过来，探头探脑地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张婆子和王大河最要面子，尤其怕被人戳脊梁骨。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张婆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急败坏地说：“你个小贱人！胡说八道什么！我们王家的事，轮得到你在外面嚼舌根吗？”
“王家的事？”叶琳反问，“我男人死了，我就是这三个孩子唯一的依靠。他们是王家的种，难道就该饿死冻死吗？官府发的抚恤金，是给我们孤儿寡母活命的，不是给你们拿去贴补大儿子家的！”
她转向围观的村民，语气诚恳：“各位乡亲邻里，我叶琳以前不懂事，让大家看了笑话。但从今天起，我既然活着回来了，就一定会好好带大这三个孩子。我男人是为国家牺牲的，我不能让他的孩子受委屈！”
她拉过石头和铁蛋，又把丫丫抱在怀里，指着孩子们身上的补丁和瘦弱的身躯：“大家看看，这就是你们王家的孙子孙女！我不在的这几天，他们有没有去过你们家一口饭？有没有穿过你们家一件衣？”
围观的村民大多心地善良，看到三个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再想想张婆子平时的刻薄，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就是啊，张婆子也太不像话了，大牛可是为国捐躯的……”
“那抚恤金本来就该给叶琳和孩子们，她拿着跑是她不对，但张婆子一家也不该这么对孤儿寡母……”
“看这三个孩子，瘦得跟皮包骨头似的，真是造孽啊……”
张婆子听着村民的议论，脸都气绿了，指着叶琳骂道：“你个小贱人！你敢挑拨离间！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她说着又要扑上来。这次叶琳早有准备，侧身躲开，同时故意脚下一滑，做出被推搡的样子，怀里的丫丫“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哎呀！”叶琳惊呼一声，抱着丫丫退到门边，“你……你想打死我，好霸占我们家的房子和那点抚恤金吗？大家快看啊！婆婆要打死儿媳，谋财害命了！”
这下围观的村民们不淡定了，纷纷上前拉住张婆子。
“张婆子，差不多就行了，别太过分了！”
“就是，叶琳刚回来，又带着三个孩子，你就别难为她了。”
“有话好好说，动手动脚像什么样子！”
王大河见势不妙，赶紧上来拉他娘：“娘，算了算了，跟她一个妇道人家计较什么，我们走吧！”
张婆子被村民拉住，又听着周围的指责声，气得浑身发抖，但也知道再闹下去只会更丢人，只好恨恨地瞪了叶琳一眼：“叶琳！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说完，在王大河的拉扯下，带着李氏和孩子，灰溜溜地走了。
围观的村民见没热闹看了，也纷纷散去，临走前还不忘同情地看了叶琳和孩子们一眼，有的还低声安慰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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