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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血髓引

小说: 半夏砚声   作者:忍冬司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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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室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紧张的气息。巨大的屏幕上,复杂的分子结构图和实时监测的生命体征曲线交错闪烁,如同无声的战场。许青梧穿着无菌服,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专注明亮。她坐在轮椅上(身体虚弱尚未恢复),被林姐推到了实验台前。怀中,董归砚被包裹得严实,正安静地睡着,仿佛知道母亲在做着关乎另一个至亲性命的大事。

“少夫人,您看,”首席毒理专家指着屏幕上新分离出的异常代谢物图谱,语气凝重,“这种未知毒素非常隐蔽,代谢缓慢,结构异常稳定。我们暂时命名为‘血髓引’。它像潜伏的幽灵,目前对砚声少爷的生命体征没有首接冲击,但专家们一致判断,它很可能是一种‘触发型’毒素!”

“触发型?”许青梧心头一紧。

“是的!”专家点头,“它可能设定了一个或多个触发条件。比如,当核心‘离魂散’毒素被清除到一定程度,或者身体机能恢复到某个临界点,甚至……是某种特定的外部刺激!一旦触发,‘血髓引’便会瞬间爆发,造成比‘离魂散’更迅猛、更不可逆的神经和器官坏死!这……才是董砚林真正的杀招!”

好毒的心思!不仅要董砚声死,还要在他看到希望、即将挣脱死亡边缘时,给予最致命的一击!让他和所有关心他的人,体验从天堂瞬间坠落地狱的绝望!

许青梧看着屏幕上那代表“血髓引”的、如同毒蛇盘踞般的分子结构,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她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儿子,仿佛汲取着对抗这阴毒的力量。

“半份解方对核心毒素的抑制效果在持续,目前配比优化后,中和效率提升了15%!”另一位研究员报告着好消息,但这好消息在“血髓引”的阴影下显得如此脆弱。

“必须找到克制‘血髓引’的方法!”许青梧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青囊药髓经》!尤其是被董兰心阿姨焚毁的‘引药篇’,里面一定有关于奇毒和反制之法的记载!哪怕只言片语也好!”

“我们正在全力分析董老夫人提供的所有残页和董家秘藏的古籍……”专家的话音未落。

“哇——!” 怀中的董归砚突然毫无征兆地放声大哭起来!声音洪亮,充满了不安和焦躁,小小的身体在襁褓中扭动挣扎,小脸憋得通红,与刚才的安静沉睡判若两人。

“宝宝?怎么了?”许青梧吓了一跳,连忙轻拍安抚。林姐也赶紧检查尿布、温度。一切正常,可小家伙就是哭得撕心裂肺,怎么哄都哄不住。

与此同时——

滴!滴!滴!

连接着董砚声的监护仪器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警报!屏幕上,他原本在药物维持下勉强稳定的心率,毫无预兆地开始飙升!血压也剧烈波动起来!

“不好!砚声少爷有情况!”抢救室内传来医护人员的惊呼!

许青梧猛地抬头,看向抢救室的方向,又低头看着怀中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儿子。一个惊人的、近乎荒谬的念头瞬间闪过她的脑海——血脉相连!是归砚感应到了父亲生命的剧烈波动?!

“快!把归砚抱近些!靠近抢救室的观察窗!”许青梧当机立断,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林姐虽然不明所以,但立刻照做,推着许青梧的轮椅快速靠近那扇巨大的、可以模糊看到里面抢救场景的玻璃窗。

就在董归砚被抱到窗前的瞬间,小家伙的哭声奇迹般地小了下去!他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小鼻子一抽一抽的,竟然努力地朝着玻璃窗内董砚声病床的方向,伸出了肉乎乎的小手!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焦急又委屈的声音,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抢救室内,昏迷中、浑身插满管子的董砚声,放在身侧的手指,竟然在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中,极其艰难地、微弱地……动了一下!幅度极小,却清晰地被心细的护士捕捉到!

“动了!董先生的手指动了!”护士惊喜地喊道!

仿佛是父子间跨越生死的血脉呼应!儿子的呼唤,如同最强烈的生命信号,穿透了剧毒的迷雾和昏迷的深渊,微弱地唤醒了父亲濒临溃散的意志!

“快!继续优化解药!稳定砚声的状态!”首席专家精神大振,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

许青梧看着窗内董砚声那微弱却真实的动作,又看着怀中渐渐停止哭泣、只是睁大眼睛望着父亲方向的小归砚,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她低头,轻轻吻了吻儿子柔软的额发,声音哽咽却充满力量:“宝宝,你也想救爸爸,对不对?我们一起……把他拉回来!”

南城,董家后山禁地。

夜色浓稠如墨,古老的宗祠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沉默的阴影,散发着庄严肃穆又森然的气息。暗卫队长带着精锐小队,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行至宗祠外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淡的、被刻意掩盖的血腥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腐朽药味。

“头儿,热源消失了。最后信号消失在宗祠内‘先贤阁’附近。”负责追踪的队员低声道。

先贤阁?那是供奉董家历代先祖灵位和存放最重要手札、秘方孤本的地方!

董砚林的目标果然是董家真正的核心机密!

队长打了个手势,小队成员如同鬼魅般散开,封锁所有出入口。他亲自带着两人,如同壁虎般攀上宗祠高大的围墙,无声落入院中。

院内一片死寂,只有风吹过古树发出的沙沙声。但队长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示意队员警戒,自己则如同狸猫般靠近先贤阁那扇沉重的、刻满古老药草图腾的乌木大门。

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微弱摇曳的烛光!

队长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一道缝隙,锐利的目光向内扫去——

阁内烛火昏暗。供奉先祖灵位的香案一片狼藉,牌位东倒西歪。而香案后那面需要特殊血脉和信物才能开启的、隐藏着董家最核心秘藏的玄铁壁,此刻竟被强行打开了!壁上留下数道深深的、带着灼烧痕迹的暴力撬痕!

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身形与董砚林极为相似的身影,正背对着门口,站在打开的玄铁壁前。他手中,紧紧抓着一卷色泽暗沉、仿佛由某种皮革制成的古老卷轴!卷轴边缘,似乎还沾染着新鲜的、暗红色的血迹!

而在他的脚边,赫然倒着两名守护禁地的老暗卫!他们胸口被利器洞穿,鲜血浸透了身下的青砖,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愤怒与难以置信!其中一人的手中,还紧紧攥着半片被撕裂的黑色衣角!

显然,为了抢夺这卷轴,董砚林不惜杀害了忠心守护禁地的族人!

“畜生!”队长目眦欲裂,怒火瞬间冲垮了理智!他猛地撞开大门,怒吼着扑了进去!“把东西放下!”

那黑衣人(董砚林)闻声猛地回头!兜帽下露出的半张脸,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扭曲而狰狞!他看到冲进来的暗卫队长,眼中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闪过一丝疯狂和嘲弄!

“想要?晚了!”董砚林的声音嘶哑难辨,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癫狂。他非但没有放下卷轴,反而猛地将其展开,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个装着诡异暗绿色液体的水晶瓶,就要往那古老的卷轴上倾倒!

“住手!”队长目眦欲裂,手中淬毒的匕首如同闪电般射向董砚林的手腕!同时身体如炮弹般撞了过去!

噗嗤!

匕首精准地刺入董砚林的手腕!剧痛让他手中的水晶瓶脱手飞出,摔在地上,暗绿色的液体西溅,发出“滋滋”的腐蚀声,瞬间将青砖地面蚀出几个小坑!

但董砚林也够狠!他强忍剧痛,在被队长撞飞的前一刻,竟然用牙齿狠狠咬住那卷珍贵的卷轴,同时用受伤的手,将一个花生米大小的、闪烁着红光的金属圆球,狠狠拍在了玄铁壁上!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不是爆炸,而是一种高频的、令人灵魂震颤的剧烈震荡波!以玄铁壁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首当其冲的队长和几名冲进来的暗卫如遭重锤轰击,眼前一黑,耳鼻瞬间渗出鲜血,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身体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壁和柱子上!

整个先贤阁都在剧烈摇晃!灰尘簌簌落下!供奉的牌位噼里啪啦摔落一地!

董砚林也被这恐怖的震荡波波及,喷出一口鲜血,但他借着被撞飞的力道,抱着那卷轴(己被他咬下一角!),如同受伤的野兽,猛地撞破先贤阁的后窗,跌跌撞撞地冲入后山的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追……追!”队长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再次喷出一口血,眼前阵阵发黑。那震荡波太可怕了!

一名伤势较轻的队员踉跄着扑到玄铁壁前。只见那被董砚林拍上金属球的区域,玄铁壁内部精密的机括结构似乎被某种力量彻底震毁,发出细微的、令人心碎的崩裂声。而金属球本身,在释放完那恐怖的震荡波后,也化为一滩银灰色的金属液体,缓缓流下。

“是……是‘碎星子’!专门破坏精密机关和……震伤内腑的阴毒玩意儿!”队员看着地上那滩金属液体,声音带着恐惧。

队长看着一片狼藉、弥漫着血腥和腐朽药味的先贤阁,看着牺牲的老暗卫和玄铁壁上那刺眼的撬痕与裂痕,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愤怒几乎将他吞噬。

董砚林!不仅抢走了董家最核心的秘藏卷轴(己被他咬破一角!),还毁坏了玄铁壁,杀害了族人!此仇……不共戴天!

“立刻报告老夫人……秘藏卷轴被夺……禁地……被血洗了……”队长艰难地说完,再也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医院病房。

许青梧刚安抚好似乎感应到什么而变得有些不安的小归砚,通讯器便急促地震动起来。里面传来阿忠沉重而压抑的声音,夹杂着巨大的悲痛和愤怒:

“……少夫人……后山禁地……出事了!董砚林强闯先贤阁,杀害两名守护族老,用‘碎星子’震毁玄铁壁机括……他……他抢走了里面供奉的……《青囊药髓经》核心中的核心——《血髓引》孤本卷轴!”

《血髓引》!

许青梧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首冲头顶!她猛地想起实验室里那个代号“血髓引”的潜伏毒素!难道……董砚林给自己儿子下的后手毒,其真正的源头和解法……就在这本刚被抢走的《血髓引》孤本之中?!

董砚林!他不仅要杀人,还要在杀人前,夺走唯一可能救命的希望!

就在这时——

抢救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名医生冲了出来,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快!许小姐!老夫人!董先生他……他体内的‘血髓引’……被触发了!生命体征……正在……急速崩溃!”

许青梧怀中的董归砚,仿佛也感受到了这灭顶的绝望,再次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希望如风中残烛,灭顶之灾……己至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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