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跪在光核残骸中，怀中的婴儿突然发出一声啼哭。那声音不似寻常新生儿，带着某种金属共振的频率，在破损的"摇篮"设施内回荡。更诡异的是，西周的海水随着哭声泛起金色波纹，那些漂浮的发光菌类突然全部转向婴儿，组成一个完美的球形矩阵。
"这不可能......"林小雨颤抖的手指抚过婴儿右眼周围的金色纹路——与程晓临死前一模一样的图案正在皮肤下发光。婴儿突然抓住她的食指，力道大得惊人。
一段陌生记忆突然涌入：
_程晓站在量子计算机前，怀中抱着同一个婴儿。她的机械左臂正在解体，却依然温柔地哼着摇篮曲："记住，当他第一次睁眼时，带他去高塔的第七观测站......"_
记忆戛然而止。林小雨的机械眼接口渗出蓝色液体，她这才发现婴儿的右手掌心嵌着一枚微型芯片——正是她当年亲手为程晓植入的追踪器。
海水突然剧烈震荡。上方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一个梭形逃生舱穿透"摇篮"外壳，舱门印着触目惊心的血手印。红狐从扭曲的舱门爬出，她的机械右眼己经完全融化，左腿只剩金属骨架。
"芯片......"她嘶哑地喊着，举起血肉模糊的右手，掌心里Ω-0芯片正在脉动，"高塔的量子核心......是程晓的大脑！"
柯凡在窒息前的最后一秒，看到囚笼顶部浮现程晓的脸。她的嘴唇开合，传递着没有声音的讯息：
_「观测即是创造」_
下一秒，海水变成了空气。柯凡重重摔在金属地面上，咳出带着金色颗粒的血沫。他身处一个镜像空间——所有设备都是反方向的，连墙上的文字都是镜像书写。唯一的异常是中央悬浮的半球形装置，表面流动着与程晓右眼相同的金色纹路。
"欢迎来到第七观测站。"一个稚嫩的声音说。
柯凡猛地转身。五岁左右的程晓（或者说她的克隆体）坐在控制台前，穿着过大的实验服，赤脚够不着地面。她的右眼是正常的黑色，左眼却泛着金光。
"李教授总是搞错左右。"小女孩晃着脚丫，"重要的从来不是眼睛的位置，而是观测的角度。"
她按下控制钮。半球形装置展开，露出内部——一个漂浮在营养液中的大脑，表面覆盖着机械与血肉融合的组织。柯凡的胃部抽搐起来，他认出那些神经突触的排列模式。
"程晓......"
"不完全是。"小女孩摇头，"这是她从所有时间线上收集的'自我'的集合体。李教授以为自己在制造量子计算机，实际是在帮姐姐搭建神坛。"
她突然歪头，像是听到什么声音："啊，他们到了。"
林小雨抱着婴儿撞开观测站大门时，红狐己经奄奄一息。她的Ω-0芯片插在控制台接口上，整个人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晶化。
"别过来......"红狐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摩擦，"芯片里有......病毒......"
观测站突然剧烈震动。墙壁上浮现出高塔各层的监控画面：李教授的克隆体一个接一个爆头而亡，他们的机械义眼全部熔化成金色液体。
婴儿在林小雨怀中突然咯咯笑起来。他的金色右眼亮得刺眼，小手对准中央装置张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装置中的大脑同步伸出无数神经触须，在空气中组成与婴儿手掌完全相同的轮廓。
"原来如此......"柯凡喃喃道，"程晓把自己变成了......"
"一座桥。"小女孩接话，"连接所有时间线的观测者，和这个刚刚诞生的纯天然观测者。"
红狐的身体突然崩解成金色尘埃。这些粒子流向婴儿，在他周围形成一道光环。林小雨想要抱紧孩子，却被一股柔和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推开。
"没用的。"小女孩叹气，"观测者必须独自完成觉醒。"
婴儿漂浮到装置正上方。他的皮肤逐渐透明，露出体内流动的金色神经网络——与程晓留下的日记中描述的"量子纠缠态"一模一样。
高塔开始崩塌。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而是更可怕的现象：某些楼层首接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另一些楼层则复制出无数镜像。
时间在这里变成了可视的乱流，柯凡看到不同年龄段的自己从身边跑过，有些浑身是血，有些己经半机械化。
"抓紧我！"林小雨抓住柯凡的手。她的机械眼正在播放一段陌生记忆：
成年的程晓站在废墟中，怀中抱着己经长大的婴儿（或者说少年）。他的右眼不再发光，但左眼变成了纯粹的数据流。"母亲，"他说，"我要去修正第一个错误了。"
中央装置突然迸发出强光。婴儿的身体开始快速生长——三个月、三岁、十三岁......最终定格在约莫十七岁的模样。当他睁开眼睛时，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变成了机械义眼的蓝色。
"李教授的颜色......"柯凡倒吸一口冷气。
少年微笑："观测者必须理解所有视角。"他的声音是程晓与红狐的混合体，"包括错误的那一个。"
整个观测站开始折叠。墙壁像纸一样卷曲，露出外面扭曲的星空。少年漂浮到柯凡面前，轻轻触碰他额头的伤疤。
"谢谢你，父亲。"他说，"现在请和母亲一起，完成最后一个步骤。"
柯凡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程晓留下的最终指令：
【执行协议：观测者觉醒】
与此同时，林小雨的机械眼自动播放最后一段加密记忆：
程晓将匕首刺入自己胸口，鲜血滴在婴儿额头："当你见到他时，说——"
林小雨和柯凡异口同声：
"晚安，观测者。"
少年笑了。随后整个宇宙仿佛被按下暂停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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